我們去過的上海、北京和深圳,樓高,道路寬,她看了很不舒服。說不喜歡中國。這和西方有什麼不一樣?她抱怨。不願意中國和西方一樣發達的N在住酒店的時候卻沒有忘記住美國五星級連鎖店,從喜來登到麗茲卡爾頓。當然公司掏錢,不花白不花。不過聽說以前她自己花錢來過中國,住了個二星。有意思的是,她一邊住著五星級大飯店,一邊卻又天天咒罵這些飯店,說這裡都是外國人,在全世界都能看到,沒有中國味道。似乎對老百姓的生活很關注。但是,這個自稱關心中國勞苦大眾的N在深圳採訪打工妹時,也沒有忘記入住一晚上1100塊的威尼斯酒店。
她花自己的錢買了支筆,抱怨太貴,要15塊錢。你們中國人掙那麼少的錢,一支筆15塊,你們買得起嗎?她問我,然後自顧自地說:還有北京國貿那些名店,我們美國人不會買的,比我們那裡貴很多。
我承認我在美國買的Dior的眼鏡花了我200美金,同樣的東西在北京,變成了4000元人民幣。但是,這有什麼可以顯示的呢?中國稅高唄。話說白了,中國就不該有高消費了嗎?名牌就只能西方人享用嗎?在上海的時候,我們好客的朋友請我們在外灘3號吃飯。看了菜譜,她說,「中國憑什麼可以和我們紐約一樣貴!」好像,中國只配有第三世界的低廉價格,而昂貴只是紐約的特權。
N說中國的繁華是假的,因此一看到什麼破舊的房子、拆遷的景象,她就拚命照相。她帶著獵奇的心理到中國來尋找貧窮和落後。
去採訪的時候,她居然要求我幫她背100卷膠卷,我驚訝於她的傲慢。我們是同事,她是攝影記者,我是文字記者,她卻把我當佣人。
在深圳採訪外來女工的時候,她看到我們採訪的一個女工,帶著笑容,開朗活潑,她抱怨著,「為什麼她老笑呢?痛苦點不行嗎?」
女孩說自己的生活並不是傳說中的水深火熱。N特失望,問女工:「你認識童工嗎?」然後她讓這位女工站在髒胡同裡,說這樣才能體現出中國本來的面貌。女孩說,「我又不住這兒!」
為了讓女工合作和表現自己的仁慈,N邀請女孩吃飯。女孩子點了一個38元一份的木瓜翅,因為她生平吃不起魚翅,所以點了。另外還點了30元的醉蝦。她卻說:「中國人吃東西怎麼這麼殘忍?」
她到底是請女工吃飯,還是顯示自己的文明?
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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