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的運氣是從哪裡來的？

與上述這些大大小小的獨裁者相比，連續兩年位居美國《大觀》雜誌評出的「世界十大獨裁者」前五名的胡錦濤可謂 「運交佳地木逢春，」美國人對他雖然說不上百依百順，卻也是相敬如賓，禮遇有加。不但敞開國門迎接他來訪，而且還步步退讓，依著胡總統的要求不斷提升訪問的規格－－去布希總統的農場吃烤肉？不夠顯赫，得去白宮才行。一般性訪問？不夠風光，得國宴、禮炮、紅地毯侍候著才行。胡總統的這番外交艷遇，真地能把那些活著的獨裁者艷羨得要死，死了的獨裁者艷羨得要投生到中國來。

胡錦濤的運氣是從哪裡來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不是。是自己命中固有的嗎？不是。胡錦濤的運氣，既得益於中共詭詐的策略，美國麻痺的態度，也得益於海外反對派對於中共剝皮抽筋的功夫尚不純熟。

韜光養晦的煙幕

胡錦濤雖然也犯著政治隔代親的毛病，推崇他的毛爺爺勝過鄧爸爸，但是實話實說，他今天的這點運氣更多地得益於鄧而非毛。自從鄧小平實質執政以來，一直採取一種低調務實的外交策略，他在1982年8月的一次講話中說：「頭頭可不能當，頭頭一當就壞了。搞霸權主義的名譽很壞，當第三世界的頭頭名譽也不好。」 1989年夏秋開始，民主浪潮席捲東歐，前蘇聯隨之土崩瓦解，鄧小平雖然在國內大開殺戒，但在國際事務上依然未敢公開逆歷史潮流而動。面對六四之後西方國家的制裁，他不但沒敢想毛澤東那樣聲嘶力竭地叫喊「打倒」這個，「打倒」那個，反而在1990年12月的一篇講話裡再次申明： 「我們千萬不要當頭，這是一個根本國策。這個頭我們當不起，自己力量也不夠。」

如果鄧依然沿用毛的死硬策略，糾集起國際丐幫自立山頭，繼續在世界各地製造紅色恐怖，策動武裝暴亂，以對抗浩浩蕩蕩的民主潮流，前蘇聯的命運應該早已降臨到了中國，那麼胡錦濤連做獨裁者的運氣都不一定會有，更不用說以獨裁者的身份來美國招搖過市了。

在中國文化環境裡成長的人都知道，韜光養晦不是一種終極生存之道，而是一種目的性很強的以屈求伸的策略。然而西方人對於這種招數既沒有直覺的警惕，也缺乏理性的分析，因為表面上看來，韜光養晦和放下屠刀，從善如流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美國軍方在2002年的《中國軍力報告》中曾經意識到「韜光養晦」後面的玄機，稱之為「在國際上進行戰略欺騙」，不過這種看法並沒有形成社會的主流意識。與當年對待蘇聯的手段相比，美國對待中共實在是客氣得多了。

多種力量推動下的中美貿易

中美貿易雖然有諸多摩擦，但不斷上升的勢頭一直很強勁。據統計，與中美關係正常化之前相比，兩國的貿易額二十多年間翻了三四十番。就中國方面來說，中共政府巴不得加強和美國的貿易。中美之間的貿易，中國一直處於順差。中共用低廉的勞動力生產出的產品從美國換回了大量的外匯，自然不願輕易放棄這塊肥肉。這些年來，在不觸及政權的範圍內，中共確實做出了一些改革的舉動，但改革的動力只不過是不願失去和美國做買賣的機會。

就美國方面而言，推動中美貿易增長的主要有兩股力量。美國的學術精英和一些政策制定者深信，貿易往來可以促進中國匯入世界文明主流，使成為世界大家庭中負責任的一員。政論作家羅伯特•萊特(Robert Wright)在2001年的一篇文章中寫道：貿易和接觸能夠促進中國的民主與人權，同時，讓中國和世界其它各國建立相互依存的關係，還可以降低戰爭的可能性。萊特的觀點集中體現了美國上層左派人士對中國關係的考量，殊不知以容忍獨裁的方式試圖改變獨裁要冒著養虎為患的巨大風險。

另一方面，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雖然處於逆差地位，但並不是每個企業都沒錢可賺。麥道公司、思科系統公司這樣的世界知名企業，在中國有著廣闊的市場。因此這類大公司、大財團也在竭力推動和中國的貿易。在經濟自由化的國家，政府對外政策的制定者並不一定能夠左右私有企業的作為，相反那些大公司、大財團卻可以用強大的經濟實力和顯赫的社會效益來影響政策制定者。

英諺有云：生意旺，情義薄（Business is weakness）。當經濟效益成為商人們的第一考慮，中國人的自由與人權就變得不如獨裁者的錢袋那麼重要了。對於一個要成為世界道義領袖的國家來說，這種情況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誰來扯掉中共越來越逼真的畫皮？

海外反對派，特別是僑居美國的反對派，對於拆穿中共的畫皮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其影響力在漢語世界裡也越來越顯著。但是，為了對付國際社會的壓力，中共弄虛作假和操縱媒體的技巧也日漸見長。誰說中共不講法制？公開審理的案件往往程序俱全，只不過量刑與定罪早已帳中拍定。誰說中共不講人權？在堂皇的社科院裡就設有人權研究機構，還定期出版刊物，宣傳中共的在人權方面的進步。雖說中共濫捕政治犯？每次更西方社會討價還價，總會先釋放幾個政治犯作為籌碼……在操縱媒體方面，中共也已經走向國際，重金收買親共媒體，或豢養新的海外鸚鵡，與海外反對派搶佔輿論陣地。以個人或民間的力量來對抗由國家力量裝備起來的親共媒體，反對派艱苦卓絕的日子還剛剛開始。

更為重要的是，海外，特別是美國的反對派一直未能重視在在英語世界裡提升自己的聲音。中國有那麼多僑居美國的異議人士，卻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英語媒體，不管是報紙、雜誌、電視或是網站。在這一點上，中國異議團體和前蘇聯、烏克蘭、波蘭無法相比，就是和西藏獨立人士相比也相形見絀。也許是考慮到藏語的侷限，世界各地西藏獨立活動人士致力於創辦、經營外語媒體，其數量和質量上都超過了中國異議人士。西藏獨立運動得到國際社會越來越多的理解和支持，這不能不說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上週二，美國廣播節目主持人帕特•羅伯遜對委內瑞拉的獨裁者查韋斯一陣猛批，指責他「毀掉了委內瑞拉的經濟」，「把整個國家變成了滋生共產主義勢力和伊斯蘭極端分子的溫床」，還與古巴獨裁者訂立攻守同盟，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可怕的威脅」。末了，羅伯遜還提議把這位獨裁者給揪出來宰了。其實，查韋斯和胡錦濤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羅伯遜經常在節目中涉及國際政治問題，但直接談論中國的情況並不多。假如有一家有影響力的英文媒體，可以讓羅伯遜瞭解迷途知返的基督徒林昭的悲愴抗爭，瞭解去年被警察活活打死的女基督徒江宗秀的悲慘故事，瞭解中國數百萬虔誠的地下教會信眾飽受的種種壓制……相信他會在自己的節目中跟他的數百萬聽眾更多地談到中國，相信美國民眾完全有可能把胡錦濤拒之於美國國門之外，即使請進白宮，也會遭到美國基督徒的強烈抗議。

深受毛澤東的「重內因輕外因」的所謂哲學思想毒害的人們也許對這種求助於中國之外的力量來推進中國民主進程的做法不以為然，但事實上在社會變革中，外部力量絕不是一種無關緊要的因素。對於在幾千年的強權下被壓制得習慣於逆來順受，習慣於等待王師和明君來改變命運的中國人來說，藉助外在的力量來推動中國的變革尤為重要。

1985年底，里根總統和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一同參加在日內瓦召開的大國高峰會議。里根指著在外面抗議的蘇聯著名異議人士沙蘭斯基的妻子阿薇塔爾對戈爾巴喬夫說：你儘管一遍又一遍地說沙蘭斯基是美國間諜，可是我的人民相信的是那個女人。只要你一天不把沙蘭斯基和別的政治犯放出來，我們兩國之間就不可能建立起互信關係。里根總統強硬的態度想必深深觸動了戈爾巴喬夫－－幾個月後，沙蘭斯基獲得了自由，幾年之後整個蘇聯的人民獲得了自由。

今天，我們期待布希總統不要忘記沙蘭斯基「獨裁是滋生恐怖主義的溫床」的理念，拿出反恐的氣魄來對直面獨裁者，因為在他那趾高氣揚的腳下呻吟著的正是美國人視為神聖的民主和自由。

(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