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有什麼樣人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嗎?
有這樣兩個命題:1、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
2、有什麼樣的政府就有什麼樣的人民。
其中隱含著這樣的假設:如果把其中一個看作自變數,把另一個看作應變數,那麼人民和政府是一一對應的映射。問題是:他們是一一映射嗎?
我們把某種文化的作為整體的人民看作一個系統,把政治體制看作系統的一種狀態,把一種穩定的政治體制看作一種穩態,就變成另一種說法:這個系統只有一種穩態嗎?還是可以有多種穩態?
答案是:具有多種穩態。當一個國家從獨裁轉為民主,或者從民主轉為獨裁的時候,人民的基因沒有突變,文化也沒有一夜之間突變,但是制度卻一下子變了,而且穩定在這個新狀態。
在某一個政治制度下,人民是固定不變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當一個制度確立以後,統治者可以通過教化,把文化逐步改變。甚至可以通過殺人改變基因--比如多殺那些反對這種制度的人,人工選擇出溫順的人民品種。這個制度在很長的時間內是相當穩定的,並通過不斷改造人民而越來越完善。
所以文化和制度不是一一對應關係。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答案是先有蛋。生蛋的可以是鴨嘴獸,可以是恐龍,可以是王八,可以是眼鏡蛇,這個蛋孵出了雞,這是基因突變。而這個突變以後的基因是穩定的,符合進化穩定策略的,於是代代相傳,就有了雞。
最初的原始的社會制度,起源於原始的某種靈長目動物,他們在這個穩定的環境中競爭首領--恐龍下的蛋孵出的還是恐龍。直到某一天,基因突變:某個首領發明瞭一種新制度,把首領叫做國王,制定種種禮儀,還能讓人家相信這個制度是值得自豪的,於是恐龍人民生出了王國制度這個雞蛋,最後通過制度的教化,大家都變成了雞,也就是所謂的文明人類。
控制系統中,有二種系統是比較穩定的:自鎖的正反饋系統和趨向參考值的負反饋系統。
專制制度是一種正反饋,把系統穩定在一個極端。民主制度是一種負反饋,按照大眾的目標值調整前進的方向。自鎖正反饋系統比負反饋更穩定,只要反饋係數夠大,滯差夠大,系統很難翻轉,但是一旦翻轉,馬上顛覆過來,這叫革命。負反饋系統則隨時可能波動,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穩定(低效率),但不容易一下子顛覆過來,有時候也會震盪,會有滯後,會有過沖,但可以通過修正使之趨向參考方向。它不可能像正反饋構成自鎖的系統那麼整齊穩固,但是它有基準方向。
為什麼人類社會的制度總是把民主和專製作為兩個穩定的制度?因為其他的控制方式都不夠穩定。那些不穩定的制度,就是說這種狀態是不能長久的,或者對擾動過於敏感,容易被破壞。
維護專制制度最佳的人民是:百分之一百的把輸出信號當作輸入信號,完全徹底的正反饋。--統治者說什麼,人民就接受什麼,並通過人民的放大作用維持統治者的權威。
民主制度需要這樣的人民:他們用某一種標準衡量統治者,根據誤差信號做出反應,要求輸出信號回到參考信號上來。這個系統的功能是監督並校正輸出信號。
要求大眾崇拜作為領袖的英雄有利於專制,這樣很容易變成正反饋,--某些人僅僅因為通過騙取大眾的崇拜而成為英雄,而英雄一旦成為領袖,就可能利用這種地位強化別人對他的崇拜。這是一個正反饋過程。
穩定的民主社會需要這樣的人民:他們懷疑英雄領袖,拒絕一切來自統治階級製造的文化--他們非常警惕,用某個自己信奉的準則去衡量統治者,而不是相反。
個人具備獨立思考能力,並努力保護人們獨立思考和獨立判斷的權利。他們拒絕無條件接受整體上的價值觀--所謂國家價值觀,亞洲價值觀,民族價值觀,集體價值觀。他們也會結成某個團體,那是因為他們有相同的價值觀彼此認同而結盟,並不是因為他們屬於某個團體而應該具有某種價值觀或應該去幹某事。
而這種獨立性總是被專制社會當作糟粕。我們固然需要幾個英雄,更需要一批極端的獨立思考的鼓吹者。他們拒絕大眾的價值,拒絕別人的判斷標準,而堅守自己的價值觀。這些人繼承古希臘的原教旨犬儒傳統,跟偽犬儒格格不入。偽犬儒和真犬儒完全不同:偽犬儒沒有真正獨立的價值觀,他們背棄大眾價值,僅僅因為大眾價值觀妨礙他的利益。真犬儒蔑視大眾價值觀,那是獨立思考造就的高傲。(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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