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我頭一回在音樂廳講課,我注意到了臺邊放著一臺鋼琴。或許是看到了這個檯子和置放的鋼琴,我便由此開講。我說到了去年在上海音樂學院的李斯特國際大師班上,來自美國朱麗亞的著名鋼琴教育家大衛.杜巴爾給中國研究生上課的一個細節。
杜巴爾不是先教學生如何掌握彈奏技巧,而是問學生今天是什麼日子。學生弗解。杜巴爾告訴他,今天是你的節日,因為今天有這麼多人坐在下面聽你彈琴,你應該興奮起來。你應該感激他們。杜巴爾讓學生站起來,給下面觀眾行個禮。學生聽話地站起來,被動型地朝台下行了禮,面部沒有表情。杜巴爾說他肢體太僵硬了,希望他從臺邊走過來,帶著一種感激往台上走。學生遵從著,卻依然僵硬。杜巴爾讓他回去重新再走一次。學生還是不會走。杜巴爾讓他不要緊張,深呼吸三次。學生十分聽話地作出深呼吸動來,就像故意做給對方看似的。杜巴爾笑了指出:你不要做給我看,你要自己去體會深呼吸。
我們的學生太聽話了。聽話到了一定要讓老師知道他聽話。我們的學生太順從了,順從到了呆板的僵硬。在台上不興奮,蔫蔫的,缺乏朝氣,像個小老頭兒。杜巴爾問這個學生多少歲,學生回答:16歲。杜巴爾笑著說,我感覺你像61歲。
其實,這是外國教授對中國彈琴學生的真實評價,也是最尖刻的評價。由學生到演奏家,由演奏家到大師,這是一個學琴學生畢生努力的目標。而要尋覓這樣的軌跡,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當然,勤奮、刻苦、技巧、音樂缺一不可,然而,如果不能學會放鬆,學會表現,如果上臺不興奮
,那麼就一切都談不上了。
我們中國學音樂的學生缺什麼?要說與外國學生相比,我們不缺刻苦,不缺天賦,缺的就是放鬆,我們的學生太緊張,心理太緊張肌肉太緊張,因而無法進入到自由表達的狀態,更難以豈及音樂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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