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窄小的房中,桌子椅子摞在了一起,東西滿滿的堆在了一起,透過一個小窗戶,透進一束光線。房子中間的雙人床上,一個男人躺在那裡。一個大約十二、三歲左右的女孩兒,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緊趴在床邊,認真的寫著寒假作業。
女孩名叫柳露,上初中一年級。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翻身,嘴裡發出了一聲呻吟。「爸,是不是腰又疼了,我給您拿片藥吧。」說著柳露起身從床邊拿過一個小藥瓶,取出一片止疼片,又倒了一杯白水。男人起身將藥吃了下去,然後又躺了下去。
大門茲扭一聲開了,一個中年婦女疲憊的走了進來。她是柳露的媽媽,
「媽,我爸剛吃完藥,睡著了。我都餓了。」
「哦,媽這就給你們弄飯。」說著從地上拿起一隻鍋,到外邊的自來水龍頭接水去了。回來後將爐子上的火捅著,然後燒上水,準備煮麵條。
麵條熟了,柳露媽剛將麵條盛到碗裡。突然一陣敲門聲,「柳東,出事了。。。」
柳露媽放下碗,開門一開是原來的老街坊王大爺。「怎麼了?」
「嗨,老隋自殺了。」
「阿!」柳露媽大吃一驚。
「昨天一大早,一大幫拆遷人員就來了,威脅他說,如果再不搬走,就要強拆。老隋表示以死抗爭。結果今天早晨,被家裡人發現上吊自殺了。」
「唉幼,那咱們快去看看吧。柳露,你先吃著,別出去啊,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兩個人急急忙忙的走了。
這個自殺的老隋還有王大爺、柳露家,他們原來都住在東柳市區一處不錯的地段,後來這市裡要佔用這塊地皮作為商業用途,於是,一紙命令,所有的居民必須拆遷。可是給柳露家的補償卻只有七萬,開發之後,如果他們想回遷的話,那還得多花上十五萬。如果離開這裡,孩子的學校,上班的交通都成了問題。要是回遷,哪來那麼多的錢啊?
柳露家原來的地勢低,常常積水,爸爸每月三、四百元的工資,媽媽靠做小生意維持,一家人苦巴苦掖的,幾年前剛剛整修了房屋,沒想到又遇到這樣的事。
那天早晨七點,柳露媽剛剛做好飯還沒吃,拆遷辦的就來了,他們拿著《強制拆遷通知》,幾十人闖進柳家,不由分說,把一家三口趕出家門,嘁吃哢嚓把所有的東西搬上汽車,然後砸爛房屋和沒搬走的東西。
柳露和媽媽大哭了起來。老柳急了,要跟他們拚命,結果腰被打傷。一家人被趕到這麼一個郊區的小屋子裡。
柳露媽和王大爺趕到老隋家,門外不少站著警察,已經有幾十個人在他的家裡,他的妻子一個瘦弱的女子,摟著一個孩子,目光呆滯的站在那裡。桌子上放著老隋留下的遺書:「我看不到希望,對不起你們娘倆了,只怪被他們逼的。」
王大爺悲傷的跺著腳,「嗨,逼得咱老百姓沒活路了阿,這就是當今的和諧社會。」
一個人說「我們要依法維權,告他們。」
柳露媽「告什麼啊,我早問過了,法院根本不給立案。」
「難道咱中國的老百姓就只有等死的分?」
天色已暗了下來,柳露看到邁進門的媽媽,急忙問:「媽,隋伯伯真的自殺了?」媽媽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柳露頹然的坐了下來。
轉眼間,柳露已經開學了。這天週末的下午,媽媽看家中沒吃的了,就和柳露去了菜市場。
娘倆兒走在路上,看到路兩邊光禿禿的柳枝,被寒風吹得一縮一縮的,搖來晃去。
兩人買完青菜,正準備離開。柳露拽了拽媽媽,「媽,你看,那不是劉阿姨嗎?」 柳露媽定睛一看「是,是你劉阿姨。」
這時劉阿姨也看到了她們娘倆「唉呀,是張春,好久不見了。這是露露嗎?長這麼高了,幾年不見,都快長成大姑娘了。」
柳露媽與劉阿姨原來是針織廠的同事,三年前工廠破產,職工全下崗回家,沒了飯碗。各自就沒了音訊,不巧今天在這裡碰上了。
好姐妹一碰上,好像說不完的話,各自談著下崗後這幾年的生活。劉阿姨現在在一個小工廠裡做點零工
柳露媽憤怒而悲傷的說「我家住了幾十年的的房子就這麼給拆了!露露的爸爸還被打傷了腰。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我真想跟他們拚了。開始我還想告他們,後來才知道,開發商與當地政府那幫子貪官合起來欺詐我們,出錢雇了一幫地痞無賴拆我們的房子。這幫人怎麼會這麼壞呀!」
劉阿姨看了看柳露媽那氣憤的面龐「其實阿,現在的社會,人們到了這個地步,一天到晚就是認錢,不講道理,欺詐百姓。歸根結底,都是這個制度造成的。」
柳露媽「哦,那你的意思是說……」
劉阿姨「我是說,這不單單是地方貪官的問題,整個中國從中央到地方都一樣。現在中央嘴上說反腐敗,可是反了半天,腐敗分子卻越來越多。電視上一天到晚的宣傳要建立‘和諧社會’,可是,你看現在,公開強佔民房。所以我說,這就是由於共產黨的統治造成的。」
「你是說,共產黨?」
「對呀,你想想看,自從共產黨黨政以來,什麼三反五反,三年災害還有那個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文化大革命’,給咱們中國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阿!」
「可是,那不是改革開放了嗎?」
笑了笑「咱就說這個改革開放,西方一些好的先進的東西沒學到,可是卻把一些各什麼性解放阿、同性戀阿這些個不好的東西整了進來。其實西方社會那些注重道德、注重人權和信仰自由的那些東西卻沒學來。」
「那倒也是。」
「所以阿,現在民間流傳著一句話。」
「什麼話?」
「天滅中共,退黨保平安。這共產黨就是一條紅色惡龍。」 劉阿姨趴在柳露媽的耳朵邊上「現在已經將近兩千萬人退出共產黨和相關組織了」
「阿。真的呀?」柳露媽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兒子經常上網,能看到許多真實的消息。」
劉阿姨接著說「你看共產黨把咱們國家搞的,社會這麼亂,出門得提防著別被搶,晚上大門緊閉得放著小偷;天天祈禱千萬別生病,千萬注意別買了毒食品;把煉法輪功的活人器官摘出來賣錢…….這就是咱們現在的中國。」
「唉,是啊。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現在的社會不太平,亂世阿。」
「所以你說這共產黨能不垮臺嗎?」
「那你說怎麼辦?咱一個小老百姓又能怎麼樣?」
「那咱們退出還不行嗎?」
「那,你把你的黨員退了?」
「當然。為了能有個平安的生活。」
「我又不是黨員。團員也早超齡了。」
「團員也得退一下,就連少先隊也要退,因為當初咱們入團時都宣過誓的。」
「這個。。」柳露媽顯得有點不解。
突然,一個細細的的聲音冒了出來「劉阿姨,我想把少先隊給退了。我怎麼退?您能幫我嗎?」 半天沒說話,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柳露出聲了。
柳露媽「露露,怎麼你…?」
「媽,您知道嗎,前幾天夜裡我做了一個惡夢,我怕您和爸爸擔心,所以就沒跟你們講。」
「哦,什麼夢啊?」
「那天晚上,我在睡夢中,看到一個紅色的怪物,用爪子拿著一根帶子使勁掐我的脖子,我使勁掙扎,後來就嚇醒了。醒了以後我才發現,那天睡覺前我脖子上的紅領巾沒摘。」
「阿,是這樣啊,你怎麼不早說啊。」 柳露媽心疼的摟住女兒。「看來這是真的了,那咱們退了吧。可是那怎麼退呢?」
「在一個名叫《大紀元》的網站網上聲明一下就行,可以用化名。我可以讓我兒子幫你退。」
「那好吧,劉姐,你幫我們一家三口都退了吧。」
「那好,你和露露都起個化名吧。不過呢,露露的爸爸最好你還是問一下他,一定要本人同意。」
「哦。」
劉阿姨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紙,寫下了自己的電話。「這是我的電話,如果露露他爸同意,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那好,劉大姐,太謝謝你了。」
柳露和柳露媽分別給自己起了個吉祥和吉順的名字退隊退團。
大約一個星期之後,柳露媽急急忙忙的給劉大姐打了一個電話。「劉姐阿,我找您有點事。咱們是不是見上一面?」
「好啊,就在上次那個地方吧。」
倆人一見面,柳露媽就迫不及待的「劉姐,我把上次你給我講的話給我家原來的那些老街坊一說,你猜怎麼著,他們中有一些人聽說過三退這事,大罵共產黨,還說早就想退了,就是找不到門路。後來一聽說我能找到人,咳呦,全拜託給我了。王大爺幾個人,還非得用這個真名退。你看,名單我給你拿來了。」說著,從兜裡摸出一張名單來。
「行啊,沒問題,多少人都行。這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嘛。」
轉眼,春天來了,柳葉兒綠了。嫩綠的柳葉鑲嵌在柳枝上,一條條柳枝不時的隨著春風飄舞。
柳露爸爸的腰已經完全好了,柳露媽也找到了一份臨時工作。雖然生活依然不算富裕,房子的問題依然擔心,但是一家人的心情好像比從前好了許多,因為他們明白了中國人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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