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江南詠杏花

2007-05-07 04:36 作者:葉元章     在江南，一過驚蟄，春氣就開始萌動了。進入春分前後，儘管不乏雨絲風片，也往往寒暖無定，花，卻是緊扣季節的。這時，梅花欲殘，迎春花漸見凋零，而杏花則正含苞待放，不消幾日，就會鋪出一片錦繡。

    杏花，處於梅之後桃之前，從寒意料峭的初春到鶯飛草長的暮春，它正好標識著時序的轉換和過渡。而且，它既與桃花銜接，又以余妍與桃花爭春。故歷來 桃杏並稱。文人們覺得桃花嬌艷有餘，端莊不足，終不能免於輕佻之嘆。而杏花則既無梅花之傲，又無桃花之媚，俏麗而不失天真，故每每對之情有獨鍾，從而得以 經常出現於筆底。

    古往今來，以杏花為題的詩詞作品，不知凡幾。膾炙人口的名作也不少。最有名的如北宋的宋祁《玉樓春》詞有句「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竟贏得「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的雅稱。詞並非單詠杏花，其中警句卻流傳千古。這個「鬧」字，有人認為確有獨到處，有人認為乃煉字之典範，王國維則譽之為 「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其實，這《玉樓春》詞也只有這句精彩。惟其精彩，才提升了全詞的藝術品位。陸游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葉紹翁 的「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寫的都是江南早春景色。前者乃陸詩七律中的一聯，有點像表明因果關係的流水對。一夜春雨，催開了杏花，不無誇張， 卻滿含著生活情趣。後者乃絕句中的後兩句，不僅春意盎然，而且給讀者提供了巨大的想像空間，令人心痒難熬。有人認為此詩寓情於景，寓理於景，含不盡之意於 言外，堪稱古今含蓄詩代表之作。「紅杏出牆」，成了熟典，甚至還被移用於現實生活，比喻婦女之不安於室。陸、葉都是南宋詩人，又都長期居住於浙江，詩中的 杏花，自然會帶有地方特色。另如元代虞集的「杏花·春雨·江南」，不用一個動詞，只把三個名詞綴在一起，看似平淡卻形象生動，色彩鮮明，透著無限生機，以 上是最為人熟知的。

    當然，還可以舉出好些。《金瓶梅》裡的對聯「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嵌有女主人孟玉樓的名字。《紅樓夢》裡的「日邊紅杏倚雲栽」，也 是前人詩句，用在這裡，將花比人，性格化了。「沾花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詠江南早春，離不了杏花。「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人面、花影、笛 聲，還有月色，夜，饒有詩意。「一汀煙雨杏花寒」，則簡直堪以入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