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吳儀也跟不上的經濟形勢變化

2008-04-13 11:56 作者:胡少江 去年十二月底，在中國國際商會的年會上，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吳儀曾經冷不丁兒地問與會的經貿高級官員一個問題："誰知道黨中央制定的二零零八年的經濟工作重點中的‘雙防'是什麼意思？"台下台上無人作答。吳儀教訓與會者們說："你們這些從事國際貿易的官員也要學習瞭解宏觀經濟形勢和黨的宏觀經濟政策"。她隨後解釋道，所謂的"雙防"是指十二月初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為二零零八年經濟發展所訂下的政策基調："防止經濟由偏快轉向全面過熱，防止價格由結構性上漲演變為明顯通貨膨脹。"

吳儀是中國經濟決策人物，她對"雙防"政策重要性的強調想必反映了當時中國政府對經濟發展的主要擔心。但是，令吳儀料想不到的是，時間才過三個月，這個基調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今年三月二十六日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在會議討論通過《國務院2008年工作要點》中，原有的"老雙防"變成了"新雙防"："在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方面，既要防止經濟由偏快轉為過熱，抑制通貨膨脹，又要防止經濟下滑，避免大的起落。"很明顯，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由三個月前的單純防止過熱和通脹已經轉向在防止過熱和防止經濟下滑中尋找平衡。

這個變化反映了三個月來中國經濟政策的決策者對形勢發展的新認識。在去年十二月份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面對來勢洶湧的通貨膨脹的勢頭，中國政府十分擔心。現代史上中國社會對通貨膨脹的低承受力令他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一方面的公開場合盡量地淡化通過通貨膨脹的嚴重性，堅持此次通脹只是結構性的通脹，而不是全面的通脹。希望以此來平息民眾的恐慌心理。另一方面也認識到如不及時制止通脹，中國的經濟增長和社會穩定很可能止於一擔。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由原來半心半意地對付經濟過熱轉為心有餘悸地應對經濟過熱。這正是當時的"老雙防"出臺的背景。

但是，中國的決策者對當時正在迅速擴大的次貸危機對中國可能帶來的影響嚴重估計不足，在制定國內的經濟政策是沒有將國際經濟的快速發展變化考慮進去。事態的發展證明，去年夏天始發於美國的次貸危機對世界經濟的影響是全方位的、迅速的。中國經濟已經感受到了這個危機的衝擊。

由於危機的蔓延以及人們對經濟前景缺乏信心，美元一再貶值。美元的貶值增大了人民幣的升值壓力，僅僅是今年初以來，人民幣已經升值百分之四點五左右，昨天更是第一次突破了一比七的關口。這個趨勢仍將繼續。這一趨勢無疑會對中國出口產品的國際價格競爭力帶來負面的影響，從而給出口工業及其就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這種局面勢必成為中國經濟放緩的一個因素。

美元貶值同時也迅速抬高了國際市場的原材料和能源的價格。這些價格的上升除了美元貶值的因素之外，還由於市場對未來的不利預期所帶來的恐慌。中國是一個原材料和能源進口大國，除非人民幣的升值能夠涵蓋美元貶值和市場預期恐慌所帶來的雙重價格效應，否則，國際市場的通貨膨脹勢必會反映到國內市場的原材料和能源價格。而這種勢頭一方面會進一步推高中國的通貨膨脹水平；同時也會由於生產成本的上升而減緩經濟的增長。

眾所周知，中國政府在經濟政策方面長期處於兩難的境地。一方面是由於長期的片面追求經濟增長的短期行為已經造成了經濟結構的嚴重扭曲。在這種經濟結構下，能源和原材料的高消耗和環境的高污染已經使得這種增長模式的社會成本和長期經濟成本越來越高。另一方面，歷史遺留下來的就業壓力仍然沒有得到根本的緩解，大量的社會福利方面的欠賬需要不斷的財政增長來償還。而經濟增長的減緩勢必使這方面的社會壓力迅速增加。這種兩難的境地正是中國政府的經濟政策不斷地來回改變的根本原因。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對連女強人吳儀也跟不上經濟政策的變化的情形便不難理解了。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