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故事:沒有收入怎麼過日子?

僅僅經過幾天的遊歷,便明顯感覺到先生已經喜歡上了這地方,幾次三番對我說為什麼不辭職再過來呢?還要跑一趟。開始我也跟他一起懊惱,但買了幾次東西後讓我猶豫起是否支持他辭職了。畢竟他在國內的收入支付我在這裡的費用綽綽有餘,如果他也辭職了,那麼我們兩個馬上就成無業遊民了。沒有了經濟收入怎麼過日子?想著就讓人害怕。

第一次買菜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就花了兩百多加幣。傢俱是不敢買新的了,但就算是到二手店買的簡簡單單的一張餐桌、幾張椅子,也花了上百元。後來才知道到二手店去買也是很愚蠢的做法,cnvancouver.com上面很多回流搬家的人賣傢俱,花上一百元可以整屋子傢俱都有了。YARDSELL上也可以買到便宜的。而且不著急的話,等到四月搬家季節到了,很多人搬家的時候會把非常新的傢俱往
外扔,去撿回來就行了。為了找工作方便高速上網,電話是不能少的,日常開銷,加上房租、電費,一個月沒有九百、一千加幣是沒法維持的。照這樣的速度,我們帶來的錢花不了多久就坐吃山空了。

看著七比一換來的錢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走,我不免著急起來。再加上過十幾天先生就回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一個多月,排隊等去讀ESL(成人英語教育)又遙遙無期。我就想不如去找份工作,一來好打發時間,二來可以幫補家用。

我在國內的專業讓我知道想在溫哥華短期內找到相適應的工作是沒可能的,所以我根本不去考慮找類似的工作。剛開始一心留意餐廳的工作,按報紙上登出廣告招人的餐廳挨家去找,但對方總是讓我填上自己的簡單情況就回去等。每個接待的人都是那麼一臉的不在乎,彷彿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招人一樣。後來進餐廳幹過了才知道,餐廳的工作人員流動性很大,而且是說不干就不干,價格高昂的人工費又讓餐廳工作的安排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突然走掉的人會讓整個餐廳的工作開展都有影響,所以很多餐廳都是在沒有真正缺人的時候就登廣告,留下一些人的聯繫方式,等到真的缺人了,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但到底要等到何時,就難說了。

兩天的找工經歷讓我深知想在先生回國前找到餐廳的工作是不可能了。先生說那就別找了,在家好好呆著吧,他很快就過來了。我對先生說,餐廳難找找個鐘點工的工作應該不難吧。先生一聽,馬上大聲說:"不行不行,你怎麼想到去做鐘點工呢!"我耐心地勸了他兩天,"不要因為我想著當鐘點工而覺得對不起我,而且我也根本沒想幹長,就權當用此機會認識幾個朋友,更好地瞭解一下當地的情況吧"。他終於勉強同意我嘗試去找了。於是我留意起報紙上的家庭招工廣告來。很多都是找全職保姆照顧孩子的,我覺得那不適合我。我留意到一個廣告是找人幫忙做飯的廣告,工作時間是週一到週五的下午兩點半到六點半,不帶孩子。我想這不正適合我嗎,早上在家睡懶覺,下午去做頓飯吃完了就回家,反正自己在家也要做,去那做了還可以吃完才回來,還有錢拿,挺不錯。於是趕緊打電話,僱主好像挺急,約我第二天上午去見見。沒想到這還真成了我在溫的第一份工作。

約好第二天上午十點見面,穿著打扮還真的讓我矛盾了很久。穿上比較新潮、牌子比較好的衣服吧,擔心東家感覺我是一個享受慣了的人,根本不能幹活。穿的太隨便吧,又擔心她認為我沒見過什麼世面,不知道從哪個鄉下地方鑽出來的,做不了什麼好吃的飯菜。從七點多開始試衣服一直到九點都沒拿定主意穿什麼。

按照女主人給我的提示,對著地圖,我們在十點多的時候便找到了東家的家。那是一棟帶地下室的一層SINGLE HOUSE,門口有一個身微鞠躬,面帶笑容的小人像,人像的右手有個牌子,上面寫著WELLCOME。讓人本來拘束緊張的心情放鬆了點。給我開門的是位老太太,皮膚潔白光滑,紅光滿面,但又頭髮花白,讓我沒法去猜她的真實年齡。腦袋上吊滿了我只在80年代的時候見過的用來保護和固定頭髮形狀的捲髮圈圈,只要她一動,頭上那堆圈圈也跟著動。跟著她出來的是兩個小女孩,一個大約四歲多,大拇指放在嘴巴裡一直吮吸著,甚至老太太讓她叫"阿姨叔叔好"時,手指也沒離開過她的嘴巴。另外一個大約一歲多,穿著一件及腳的雨衣,帽子也戴上了,巨大的帽子讓我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見到她用力擺動著見不到手的袖子,聽到她撒嬌的話語。老太太說她還要求穿上雨鞋。室內的溫度大概有二十一二度吧,老太太邊張羅著給小孩子脫掉雨衣,邊說:"你有病呀,這麼熱,捂得嚴嚴實實的。"老太太給她脫完衣服後我看到了她的臉,大大的眼睛,挺漂亮。可明顯沒她姐姐熱情好客,任憑老太太怎麼說,就是不肯開口叫人,甚至連看我們一眼也不樂意,雨衣脫掉後自己跑到裡屋玩去了。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在我到她家打工的短短兩個月時間內,卻和我建立了很深的友誼,以至後來我說不去幹活了她死活不同意。

環顧了一下家裡的擺設,讓人有一種在冷冬中特溫暖的感覺。地上鋪著土黃色的地毯,地毯的質量明顯比我們住的公寓的要好很多,踩上去非常柔和,腳感特別好。三張碩大的真皮沙發和一臺立式鋼琴擺在寬大的客廳上好像也沒佔什麼份量。牆邊的壁爐裡放著一個模仿燃燒著的木頭的裝飾物,爐子右前方是一棵掛滿小燈和小飾物的聖誕樹,樹底下堆滿了包裝好的禮品。讓人感覺到濃濃的節日氣氛。牆上、鋼琴面上、茶几上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看著那些照片就能感覺到家庭的和睦。和客廳垂直的是餐廳,擺著一套充滿中國風味的紅木餐桌椅子和酒櫃,更把整個家的品質提高了一個檔次。讓我看得心裏好生羨慕,對先生小聲嘀咕: "仔細看吧,我們找到目標了。"先生臉帶茫然地對我笑了笑。大家心裏都清楚,那時候去想這樣的房子和傢俱,水中花,鏡中月。當時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切其實離我也不遠,我還是伸手可及的。

老太太一開腔,便讓我知道她是上海人,腦子被一貫的說法--上海人太精明,和上海人打交道不容易的說法影響了,心突然揪了一下,已經在想像著我將像橙子一樣被榨到只剩下一堆渣子了。她也仔細打量起我們來了,眼神讓人感覺沒有特別真誠,但也看不到輕視。問了我們一些簡單的情況,之後我們開始聊天了。給我感覺是她的好奇心比想找個好的鐘點工的想法大。總是問關於我們移民的情況,也不時講講她移民的故事。半個小時後,我們已經是聊得熱火朝天了。看來老太太對我的印象還不錯,特別聽到我是廣東人,會褒湯,更覺得她喜上眉稍。後來知道她女婿是廣東人的後代,所以特別愛喝湯。而已經來面試過的好幾個人,沒一個是廣東人。但她當時也沒明確表示就要我,只說要和她女兒商量一下。

第二天她女兒就打來電話,讓我再去一趟,詳細交代我該幹什麼,接著來的星期一便開始幹活。於是我們又去了。女主人是一個身高1·67米左右的女人,身材姣好,剪著短髮,操著一口純正京腔,說話不拖泥帶水,辦事幹脆利落,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精幹的事業女人。比起頭一次見老太太的感覺,我對她更有點敬畏。但她始終保持著真誠語調的話語慢慢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她頭一次見我就直言不諱地告訴我是因為她父親患了肝癌,她母親需要花時間去照顧他和兩個孩子,所以就要找鐘點工了。言語中表露出對我迫切的需要,讓我在鐘點工這根本不起眼的工作中也找到了一份動力。

終於去幹活了!在我登陸溫哥華的第七天,我去幹活了。先生說我是犁頭命,不干就長鏽。我踮著腳尖摟著他的脖子說:"我期待著你找三四個丫環來伺候我,但顯然現在還不是時候。"到現在,先生還非常感激我在我們"落難"的時候表現出的"有難同當"。那場低迷就像一條紐帶,把我們夫妻捆得更緊了。

坦白地說,那是一份非常輕鬆的工作。做三菜一湯的飯,湯還是兩天或三天才做一次。大廳的地毯一星期吸一次,廁所的衛生也是一星期搞一次。所以無聊到我連鍋底的小黑粒都刷乾淨了。我幹活很認真,也很老實,擺在桌面上的水果我從來不會自己拿來吃。雖然他們說好不用我帶孩子,但我在有空的時候就逗著她們玩,有時甚至陪她大女兒練琴。女主人非常喜歡我,只要她一有空就會和我拉家常。

從她口中我知道了很多加拿大的法律和福利,和我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生孩子的福利。在加拿大,只要是通過支票形式給僱員發薪水,不是給現金的話,僱主都要為僱員購買EIemploymentinsurance。有了這個保險,當僱員在生小孩前一年內工作夠600個小時,生孩子後便可以休50週的產假,這50 周的產假有15週是一定要母親休的,剩餘的35週時間可以父母任意一方休。在休假期間原僱主不給僱員提供薪水,政府按原來每月工資的55%支付生活費給僱員。每月上限是1600元。在工作夠900個小時後,如果被僱主LAYOFF,除了有可能得到原僱主的補償外,政府也按照原收入的55%為僱員提供失業保險。

知道這些信息後,我便希望能找到一份用支票支付薪水的工作。這份工作只干了兩個月就沒繼續了,現在回想起來總有點過河拆橋的感覺。希望那位好心的大姐不這麼認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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