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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女囚 (一)

收容審查

 2009-04-15 22:2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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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讓你嚐嚐這裡的滋味,恐怕你就不會那麼激動了!"青年干警獰笑著,使出‘擒拿格鬥'的招式,狠狠把我推進去。

房間裡燈火通明,一隻大音量的電視機正在絮絮恬噪。"難道讓我在這裡過夜?"這問號剛冒出頭,一個滿臉雀斑的婦人已經踱過來。

"又一個?""又一個。不過這人你可要看緊點!"

"放心!交給我等於交給保險箱。我不但看緊她,還會給她點滋味嚐嚐。"老婦人一邊在引渡單上簽名,一邊誇下海口。

"這下全看您調教了!"干警獰笑著倒退出門。18年過去,這獰笑依然滾燙清晰。滾燙如出爐的烙鐵,清晰如電漿彩電。獰笑時的猙獰,猙獰裡的快意,快意裡的瘋狂,瘋狂裡的肆無忌憚,深深地烙進我腦海,揮之不盡抹之不去。

既沒殺父之仇,也沒奪妻之恨,他為啥這麼仇視我?這問題一直困擾我,一擾就是若干年。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雖然我們之間沒恩怨,但是我和他的主子有恩怨。主子的朋友就是朋友,主子的敵人就是敵人。這是刻在他基因上的條形碼,揮之不盡抹之不去。

"脫衣服!"一聲炸雷在我頭上劈開,一根焦黃的手指戳過來。

"什......麼?"我結結巴巴地問。"脫什麼衣服?"

"脫!"聲音又尖又高,和她年齡一點也不相符,我懷疑她枯木逢春返老還童。"脫光全脫光!"她不耐煩地咆哮著。

"憑什麼?"我的結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竄起的火苗。

"脫"!她又一次咆哮,焦黃的手指又一次戳過來。我死死看著她,悲憤而憤怒;她也死死看著我,凶狠而憤怒。四目對峙各不相讓。五秒......十秒......她終於不耐煩了,十指如劍朝我戳來......我終於一絲不掛,我氣的蔌蔌發抖,又羞的蔌蔌發抖。

"轉過去......轉過來。"她嚷著,叫著,扯著,拽著。長長的、尖尖的、細細的指尖戳進肌膚,鮮紅的劃痕從上至下,就如貫穿南北的大運河。

滴答......滴答......滴答。除了掛鐘的滴答,我頭腦一片空白。

"穿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又聽到一聲叱呵。我從地上撿起衣服,上面有凌亂的鞋印。穿上被踐踏的衣服,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後來我才知道,這是第一次,但絕不是最後一次。

"什麼罪?"她拿起筆。"沒罪!"我冷冷地說。"什麼?"她詫異抬起頭,一雙混濁老眼,在鏡片後一眨不眨。"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著,肆無忌憚的笑,如漫山遍野怒放的菊花。笑突然停下,如受到驚嚇的含羞草。"沒罪?沒罪會抓你?"

"咚咚!"敲門聲,接著門縫裡塞進一張紙。她接過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下,突然抬起頭。"這麼說......就是你?"我冷冷地看著她。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瘋了......我看你一定瘋了。對!瘋子!瘋子!一定!一定!"她一拍腦門,為自己重大的發現,為自己正確的結論而高興。

她提著鑰匙,走過一條狹窄的甬道。打開一扇鐵門,然後一掌把我掃進去。

我摔倒了,確切地說,摔倒在一個柔軟的物體上。我急忙跳起,柔軟體原來是人的肚皮。我睜大眼一瞅,地板上全是人,一個接一個,一排接一排。人挨人,人貼人,人疊人,人擠人。黑壓壓的人,就是疊成一罐的鳳尾魚;黑壓壓的人,就是擠成一窩的黑螞蟻。我頓覺毛骨悚然。

四周靜悄悄的,靜的頭皮發麻,靜的糝人。如果是人,咋沒一點聲息?如果不是人,分明聽到壓抑的呼吸。

一股臭味開始瀰漫。它一寸寸地地浸淫,一分分地滲透。有‘潤物細無聲'的堅韌,有‘高屋建瓴'的執著。臭源來之腳邊的糞桶,雖年老體衰,經歷N年的風雨,依然齜牙咧嘴,表現它不可一世的傲慢。

糞桶下有一灘黑物,黑物中間露出二點光。一閃一閃,像螢火蟲,又像墳山上的磷火。光巍然不動,一個身軀卻在挪動。挪動,豎起,直到和糞桶一般高。

就著幽暗的燈,我看見一張苦瓜臉。尖而瘦,瘦而窄,窄而陡。漆黑的眼珠一閃一閃,瞳仁賊亮賊亮,活生生二把銳利的錐子。

一個女人從人堆爬起朝門口走。所到之處,呻吟頓起。腳丫踐踏著肉身,在慘叫中殺出重圍,然後落座於糞桶。

鐵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慘叫聲突然消失。一股旋風扑來,我跌倒了。一隻手摁住我的頭。我的臉貼在地上,確切地說是貼在鞋子上。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重,一道電光射進,所有呼吸停止了。死一樣的寂靜。寂靜中,能聞到死屍的氣息。

我轉身仰頭,一張猙獰的臉,一雙猙獰的眼,兀地闖進眼帘。這是怎樣一雙眼:狠毒而暴戾,陰鷙而殘忍。瘋狂中的肆虐,肆虐中的快意一覽無餘。

三角眼閃著熒熒的綠光。在綠光中,所有身軀在顫慄。 一分鐘......五分鐘。腳步終於遠去,所有的呼吸又回來。我也從鞋山上爬起,靠在鐵欄上。

"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死定了。"糞桶上的女人得意地說。雖光線昏暗,我還是發現她有著驚人的漂亮,漂亮的讓人眩暈。

"賈林,你發什麼瘋?"有人制止著。

"黑三角下班了。她上下班的時間表印在我腦子裡。"賈林輕鬆地說。

"終於走了!"許多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媽的。從早上五點到晚上九點,連一個字都不讓說。"一女人倚牆而坐,一懸鼻有異峰突起感。"新來的,叫啥名字?"

"孫寶強。""小孫,犯啥事?""沒什麼。"我冷淡地說。"小孫,你知道我啥罪?"糞桶上的女士急切地問。

"不知道。""不知道就猜。"她微笑著啟發我。我也笑了。 "小孫,我是個盜竊犯。可一不偷國家二不偷私人,只拿了小姑一臺錄像機。我為什麼要拿錄像機呢?因為他們一家聯合起來欺負我。有壓迫就有反抗......"

"他們一家為啥要欺負我?因為我是13點。"黑暗裡冒出一句黑話。

"有種的跳出來。暗箭傷人算啥好漢?"賈林冷笑著。"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特大新聞。上星期我被逮捕。我等著逮捕,等著開庭。"說到這,她自豪地挺起胸。 "大鼻子,開庭時把燈籠衫借給我。開庭時,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昂頭挺胸,邁開大步朝前走。"

"你以為你出席奧斯卡頒獎?"大鼻子嘲笑著。"一沒衣錦歸榮,二沒得勝回朝,待判的囚犯有啥可炫耀?"

"我左盼右盼盼開庭。因為開庭可以洗刷我冤屈,證實我清白。"

"你以為你是右派?就是右派,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平反,充其量只是拿到一張撤消原判的通知而已。"一個眼鏡女冷笑著。"甭想無罪,更甭想平反。"

"不可能!"賈林尖叫一聲。

"你為什麼不從了派出所所長?要是從了,你殺人越貨也沒事。"

"我憑啥被他睡?我有自己人格。"

"連老公雞巴都咬不住,還談啥人格!"美麗惡狠狠地說,於是大家笑了。

"反正我等著開庭,衣服和白鞋我借定了。"賈林斷然地說。

"用啥回報?"大鼻子斷然地問。

"明天葷菜歸你。"

"就這點?"大鼻子不滿地說。"你走後,必須把草紙肥皂留給我。"

"一句話。"賈林豪爽地說。

"賈林!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一女人朝馬桶走來。她上身極短下身極長,看上去很怪異。

"對不起!我這豬腦子。"賈林一拍太陽穴。

"大水沖了龍王廟。"大鼻子雙手作揖。

"記著!洗刷完的糞桶,一定要讓她先用。"林媽遞給我一句忠告。"她是模子,在看守所挺了二年。能在地獄挺二年的就是英雄--她詐了一筆錢送給情夫。檢察院說,只要交錢馬上走人。為了讓情夫佔有那筆錢,她寧可扔下孩子坐大牢,好一個誓死如歸的劉胡蘭。"

"我認識這個劉胡蘭。" 錐子眼抿嘴一笑。"她住我家隔壁弄堂。追打公婆,追打男人,玩的是巷子游擊戰。好一個貨真價實的雌老虎。"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情夫不要她。為了情夫,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正說到這,大姐大的眼白橫瞥過來。大鼻子急忙轉移方向。"錐子眼,你犯啥事?"

"我被賊夫妻坑了。他們讓我把車間裡的金銀線偷出來......"

"價值多少?""大概4千元。""4千元就是4年。""難道要判4年?"錐子眼變了色。

"我看不止--賊夫妻再加上你這賊人,就算團夥。團夥要重判。"

"我的媽啊!"錐子眼尖叫一聲捂上臉。"我就拿了100元,我就買了五包奶粉。女兒才六個月,為了讓她喝奶粉我才......"錐子眼垂下頭,小小的頭顱,如斷秧的葫蘆。

"你不但是苦瓜命,還長了張苦瓜臉。"賈林大咧咧一笑。

"從小死了媽。16歲賺錢撫養弟妹。結婚後想鬆口氣,結果婆婆癱了。要是我坐牢,我女兒咋辦?"錐子眼的淚,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唉!現在是萬里長征第一步,苦日子還在後面呢!"林媽把半張草紙遞上去。

"我早看穿,所以要麼不搞,要搞就搞大的。"大鼻子一拍腿。"大詐,大騙,一直騙到中南海。吃了,喝了,玩了,一直到看守所。"

"大詐大騙?小嘍囉進來,可是老大呢?"眼鏡女冷笑著。

"老大......正在通緝。"大鼻子結結巴巴地說。

"詐騙時,你們是道具;問罪時,你們是墊身--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不要臉的姦夫淫婦。"一個甏聲甏氣的聲音傳來。一個剪平頭的女人,說女人還不如說男人:一臉橫肉,一身胸肌,要是戴一墨鏡,標準的黑社會老大。

"玉貴,我是詐騙,但詐的是國家,騙的是企業。至於那些孤兒寡母,鰥夫病婦,我從不掏他們的口袋。"

"你她媽找死。"玉貴把牙咬的格格響,一付先天性流氓樣。

"你能說我,我為啥不能說你?"

"老骨頭欠揍!"玉貴捋起袖,一場戰爭迫在眉睫。

"咋啦你?"一甜妞發出嬌音。

"寶貝!我沒咋啊!"玉貴繃緊的肌肉馬上鬆弛。

"煩死了。" 甜妞菀而一笑,二酒窩立馬跳出來。

"嘖!嘖嘖!嘖嘖嘖!你媽是咋生你的?"玉貴淫笑著。"老娘一看你,還不想出去呢!"一雙色眼,死死盯著甜妞胸部。

"那你就不要出去。"甜妞一撅嘴。

"小妖精啊,我恨不得一口吞了你。"玉貴舔著嘴唇,鼻翼開始闔動。

"好了!不要色迷迷了。"賈林把胳膊伸到二人中間。"我問你,出去後還幹這營生?"

"干!不干吃什麼!"玉貴的回答很乾脆。"這是老娘的飯碗。"

"對!常在河邊走,總有鞋濕時。"一個黑女人諛笑著。"我要是把三個錢包扔了,就不會坐牢。"

"你從哪個碼頭來?"玉貴一臉輕蔑。

"我從南京來。都說上海活好干......"

"原來是南京小蟊賊。"玉貴嗤之以鼻。"老娘永遠拿錢不拿包。6歲拜師,10歲出徒,橫掃南北,所向披靡。"

"價值多少?刑期多少?"小蟊賊謙虛地地問。

"嘎嘎嘎!"玉貴鴨子般笑著。"價值不能說,刑期嘛只有12個月。還有3個月,老娘又能吃香喝辣了。寶貝!到時我一定來看你。"

"你咋知道我一定判刑?"甜妞不高興了。

"和老外搭邊的事必然重判。3月後,老娘用金子鋪路,為你請上海灘最好的律師。"

"好啊!" 甜妞飛了個媚眼。

"小孫,你是否和我一樣,一路行騙到首都?"大鼻子關切地問。我搖搖頭。

"是否和我一樣,藥費單上搞塗改。"一女用江北口音問。我還是搖搖頭。

"是否和我同行?"玉貴陰森森地問。"幹這行油水足啊。"我冷冷地轉過頭。

"你肯定偷單位東西。"錐子眼銳利地看著我。"我前腳進來,你後腳進來。"

"胡扯啥?"我一口回絕。

"那究竟是啥事?"看看四人都敗下陣來,眾人有些氣餒。

"是否和我同類?"一女人滿臉邪氣,看來她想認我這份親。

"她是肉莊老闆,專賣鮮肉日夜不分,小名親嫂。"大鼻子像盡職的講解員。

"就是賣肉,也遵循老少咸宜童叟無欺。這和工人賣技術,農民賣糧食一樣。"親嫂很悲壯。

"親嫂說的有理!"玉貴一聲喝采。"這也是為群眾解決困難嘛!"

"對!"親嫂當之無愧地樂了。

"你不像親嫂,像親嫂的媽。"大鼻子冷笑著。

"為啥?"親嫂不情願了。"用香皂格支格支洗一通,灑香水塗摩絲,加點白的紅的,誰能看出芳齡?關燈一樣,不關燈也一樣。"親嫂像王府井售貨員,認真介紹著商品特點。

"我估計你跟我一樣。"林媽一派慈祥。"是否涉及合同,糾紛,或者債務之類的?"她用眼神徵求我,神情很謙虛。

"不!"我有些羞愧--至今我還沒接觸過合同貿易。

"看見她沒有?"大鼻子朝眼鏡一努嘴。"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朝沒良心的臉上刷地一下--你是否也潑了鹽酸硫酸?"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苦笑著。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得有個事吧!"大鼻子終於爆發了不滿。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一定是這個事。"玉貴伸出二指抖了抖,許多人淫穢地笑了。

"不要亂猜。"我急忙說。

"是不是殺人?""是不是放火?""是不是投毒?""是不是......"四週一片嘈雜。

"不是--我是因為扔了籬笆而進來。"與其讓林林總總的罪在我頭上走一遭,還不如竹筒倒豆。

"泥巴?什麼泥巴?"賈林驚訝地問。

"不是泥巴是籬笆。"我耐心解釋著。

"籬笆牆的故事--就是那髒兮兮,臭哄哄,齷齪來西的竹竿竹條?"賈林一瞥嘴。

"為什麼不搞錢包搞這個?"小蟊賊搖著頭,有怒其不爭的憤慨。

"一定有人出錢讓你搞。"小江北肯定地說。

"扔籬笆,這算哪門子事?"林媽皺著眉在思索。問號一個接一個,可是謎底卻沒找到。

"你是行政拘留還是收容審查?"大鼻子問。

"收容審查。"

"不對啊!扔籬笆一般罰款,打到南天門,也就是拘留幾天。收容審查,說明這事很嚴重。"大鼻子沉吟著。

‘很嚴重'三個字,如油鍋裡的一把鹽。監房有了些騷動,幾個身影從地鋪上仰起身。

"是瘋子!""是精神病!" 又一陣騷動。更多人探起身,想看看我長的啥樣。

"你們懂啥?"眼鏡女冷冷地說。"除了吃喝嫖賭,你們還知道啥?"

"那你說,她為了啥?"大鼻子很是禮賢下士。"今天什麼日子?""6月5日。""今天是平暴第二天!" "憑票?糧票油票米票早取消了!"賈林笑著,為自己的幽默喝采。

"早上廣播沒聽?""這裡哪有廣播?""我是說隔壁辦公室的收音機。""隱約聽到什麼反革命......是不是指這?"大鼻子一拍腦袋。"我一出生就聽到這三個字。有歷史的,現行的,隱藏的,還有跳出來的。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毛骨悚然。"

"這麼說她就是暴徒。"玉貴惡狠狠地說。彷彿一把鹽撒進油鍋,四周響起一片喧嘩。

"你的收審只是第一步。"眼鏡女冷冷對我說。"第二步呢?""第二步就是逮捕。"眼鏡女不假思索地說。

"不!"我使勁搖頭,彷彿要搖去這個結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可能在‘平暴'後,又對‘不平則鳴'的老百姓下毒手。

可悲的是,預言在兩月後應驗。我真是個天真加迂腐的人。

夜一點點深了,四週一片鼾聲。"你怎麼還不睡?"賈林問道。

"我睡哪?"腳下是鞋山,立錐之處沒一寸。"你就睡在鞋子上。"賈林斬釘截鐵地說。"你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可是......"看著重疊疊的鳳尾魚,看著黑壓壓的螞蟻堆,我只得把身體一點點平放在鞋山上。

臭烘烘的布鞋、濕漉漉的套鞋、堅硬的皮鞋、冰冷的塑料鞋,烙在腰部,頸部。雖然人縮成一隻蝦,腳跟還是跟糞桶有了親密接觸。尿液滋潤著腳底板,鞋味沁入肌膚,只穿睡衣的我冷澈骨髓。1989年6月5日,在鞋山和糞桶的合圍中,我進入夢鄉。

前面有一盞燈。忽遠忽近,飄逸不定。時而如豆,時而如炬;時而如盤,時而如針。搖曳如風,流竄如星。雖不甚分明,我還是身不由己朝它追去。

這是啥燈?是郭沫若筆下的‘街燈'? 不!它沒有‘街燈'那份空虛。是冰心筆下的‘桔燈'?不!它沒有‘桔燈'那份空洞。難道它是茫茫大海中的航標燈?不!它沒有航標燈的單一單純。難道它是祭祀祖宗的長明燈?不!長明燈只紀念過去,只紀念死人。

那究竟是什麼燈?燈除了照路,還要照耀靈魂;燈除了紀念過去,更要照耀未來。

這才是我心中的燈。於是我拚命朝燈追去。我追的好苦--腳下有坎坷,身邊有荊棘,前面有懸崖,後面有絕壁。一路上,滑坡時有,雪崩常見,毒蛇攔路,猛獸長嘯。我跌跌撞撞,心驚肉跳,一身塵土,半身傷痕。走啊走,追啊追,只要它不熄滅,我就跟隨著它;只要它還燃燒,我跟它走遍天涯海角。

忽然,一道閃電橫空劈下,一聲爆雷震耳欲聾。天地間頓時一片黑暗;萬物間,頓時一片蕭殺。我孤獨地站在雨中,寒冷,恐怖,死樣的寂靜包圍著我。

我想尋找那盞燈,但是燈已經熄滅;我想尋找淨土,淪陷中豈有綠州;我扯開嗓子大聲呼喚,天地間沒一絲回應。突然,一座黑黝黝的大山朝我壓來。我大叫一聲驚醒來。一絲魚肚白正印在鐵窗上。

黎明時的夢很準!很準!夢是個預兆,它揭開中國近代史,不,應該說世界近代史,最黑暗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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