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8日下午1點30分左右,南京白下區光華東菜場,顧客稀少,忙碌了一上午的攤販們有的在休息,有的在閒聊。突然,兩輛掛著"包車"字樣的公交車在菜場西側停下。五六十名戴著頭盔的壯漢手持鋼棍、大錘、鐵鍬,浩浩蕩蕩地殺進菜場,見東西就砸,並與攤販發生激烈肢體衝突。留下多名傷員和一地狼藉後,這夥人又揚長而去。
菜場內上演激烈"攻防戰"
這夥人是分乘兩輛40路公交車而來,牌號分別是蘇A70335和蘇A70390,前擋風玻璃內掛著"包車"和"交警專用"兩個牌子。車停下後,這夥人跳下車,直奔菜場而來。這是一家室內菜場,門頭挂的名字叫009農副產品超市。這夥人先是衝到菜場門外,狂砸二三十米長的櫥窗玻璃,玻璃碎屑亂飛,窗內幾名攤販被劃傷。
緊接著,他們衝進菜場,舉著鐵棍、大錘、鐵鍬,對著滿櫃臺的葷素菜一陣狂砸,一堆堆整齊的青菜、蘿蔔、茄子、菠菜、芹菜、韭菜、白菜等都被掀翻在地,肉案被砸爛,水池裡的魚也蹦跳到地上。眼看自己的攤位被砸,攤販們奮起反抗,一些小刀手揮刀與對方交戰。衝突中,雙方都有多人受傷,菜場內鮮血四濺,哭喊聲響成一片。最慘的要數幾位來買菜的市民,也被打傷。
菜場"全武行"上演約5分鐘後,這夥人分成兩撥,向東西兩個方向逃竄,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菜場保安連忙報警,三四輛警車呼嘯而至,急救車也隨後趕來。眾人將滿身是血的重傷員抬上車,火速送往附近醫院搶救。
女攤販躲在柱子後直發抖
昨天下午約兩點,記者趕到現場時,只見菜場門外站著幾十名警察,幾名警官正向受傷的攤販瞭解案情。地上攤著一堆壯漢丟下的凶器--十多根鐵棍、鐵鍬等。他們包乘的兩輛40路公交停在門外不遠處,被憤怒的菜販們團團圍住,"不許它開走,這是他們行凶的證據!"司機坐在駕駛室裡,一言不發。車內座位底下還有他們丟下的幾根鋼棍、大鐵錘、頭盔以及成捆的礦泉水。
菜場臨街一側的櫥窗玻璃已經支離破碎,露出一個個大窟窿。菜場內更是混亂不堪,一名女攤販抬起血淋淋的胳膊,哭喪著臉說:"下午沒啥生意,我正坐在窗戶邊打盹,突然哐噹一聲巨響,身旁的玻璃被大鐵錘砸個大洞,碎屑將我的胳膊劃得鮮血直流。"
在中間位置擺攤的一位女菜販滿臉驚恐地說:"那些人衝進來狂衝亂砸,血肉橫飛,嚇死人了。我躲在一根大柱子後面,渾身直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凶險的場面。"
這個菜場是許宗憲租下來的,昨天他也沒能倖免,一隻胳臂被刀砍出一尺多長的血口子,裡面的肉都翻了出來。"一名凶徒揮刀砍來,我本能地用手一擋,只感覺胳臂一陣麻木,血就湧了出來。"許宗憲的背部也挨了一棍,腫起一大塊。
一名姓陳的小夥子來菜場買菜,正趕上凶徒與菜販搏鬥。他躲閃不及,頭上、頸脖處各挨了一棍,當即倒在血泊中。一位賣蛋餃的攤販被大鐵錘砸倒在地,一位賣豆腐的也挨了一刀,兩人都被急救車送往醫院救治,還有一位賣肉的攤販胳膊被砍傷。
負責菜場保安的賀先生氣憤地說:"當時我正在門外不遠處吃飯,看到這邊打起來了,立即趕過來。一看,五六十號人,手裡都有凶器,哪裡敢靠近啊。這夥人太囂張了,真是無法無天!"
經營戶:疑與租賃糾紛有關
菜場一位管理人員指著門口牆上幾處被撕破的告示說:"告示內容是通知攤販們,經營戶許宗憲的租賃期已到,希望各租賃戶10月15日前撤離。這個告示在國慶前貼上去3次,都被人撕了。"
菜場經營戶許宗憲告訴記者,這個菜場是去年10月15日他與幾名合夥人從東8區一個名叫楊磊的人手上租下來的,合同租賃時間是3年。"幾個月前,楊磊提出停租。我已與120多名菜販簽訂了出租合同,突然停租,我當然不答應了。但楊磊堅決要求停租,7月份以後拒收我們的房租,還在門口堆沙子、設護欄,阻撓我們正常經營。這次更厲害了,竟然雇佣打手沖砸菜場!"
對於凶徒也有人受傷住進醫院一事,許宗憲說:"眼看自己的肉案菜攤被砸得一塌糊塗,小刀手們摸起菜刀砍對方也是正常的。"
這夥凶徒到底是誰指使的?記者隨後找到東8區管理辦公室,兩名女工作人員稱"領導都不在,不方便打電話聯繫他們"。這時,兩名男工作人員手捂著傷口走進來。他們都是東8區的電工,一名中年男子的手裡還提著裝藥的塑料袋,脖頸處起了許多水泡。"那幫人揮起大鐵錘就砸,櫃台上的兩個熱水瓶炸了,我正從旁邊配電房出來,被燙得疼死了。"另一名男子則慶幸自己穿著厚外套,所以燙傷並不重。
傷者:他們太過分,我們被迫還手
昨天下午,記者在軍區總院急診室見到了傷者老陳。在這次衝突中,他的左手手背被刀劃傷。"他們人還沒進來,磚頭就砸進來了,我看到他們打我兒子,就去拉架,不知道是誰朝我手上劃了一刀。"老陳說,他兒子就是菜場的股東之一,這夥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他兒子出面阻止,結果對方就打人。
據老陳回憶,這夥人衝進菜場大廳時,他們正在菜場進門的第一間屋子裡聊天,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對方就開始打砸。"他們對菜場隨意打砸,我們當然反抗了,我們人少,他們幾十個人湧進來,黑壓壓的一片,要不是他們太過分了,我們哪敢還手。"回憶起事發時的情景,老陳一臉驚恐。
在這次衝突中,老陳的兒子後腦被人用鐵棍夯了一下,身上還挨了好幾鐵錘,當場被打暈過去。後經醫院緊急治療後,直到昨天傍晚才醒過來。"他們是有備而來的,都包大巴過來,而且車裡還準備著打砸用的磚頭和鐵錘以及撬棍。"老陳的兒子稱,當時看到對方這麼多人衝進菜場,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至於雙方傷人一事,老陳的兒子稱,那都是被對方逼得沒辦法,才反抗自衛的。
召集人:人是我喊來的,但不想打人
在這次衝突中,除了老陳父子以及菜場其它攤販受傷外,衝突的另一方也有三人受傷,其中一人後腦部被砍傷,傷勢十分嚴重。在軍區總院急診室,記者也見到了另一方受傷的三人。一名穿粉紅色衣服的高個子男子後腦部受傷,左邊大腿部的褲子上有一道長約七八厘米的口子,看得出是刀子劃破的。"頭部可能是刀尖挑到了一下,口子不是很長,也不是很深,大腿處可能是他們用剔骨刀砍的,褲子破了多長,裡面的傷口就有多長。"男子稱,本來他們是去勸說菜場的人自行離開的,沒料到最後發生了這樣的衝突。
老陳的家人稱,穿粉紅色衣服的高個子男子便是帶頭打砸菜場的,沒有他的指揮和領頭,不會有這場災難。
"大巴車是怎麼來的,幾十號人又是怎麼來的。"面對民警詢問,那名高個男子承認兩輛大巴車是他從公交公司以搞拆遷為由租來的,車上的幾十號人也是他找來的。"我們來並不是為了傷人,我跟他們說的是,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且我還是帶著攝像機去的,就是擔心有衝突,好有證據說話。"男子稱,當天衝突的大部分情節,他的攝像機都拍下來了,現在不知道攝像機丟了沒有,也不知道在衝突中攝像機有沒有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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