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無法承受人民幣一次性大幅升值

2010-03-06 02:06 作者:葉檀

人民幣升值壓力越來越大。

3月2日，美國常務副國務卿斯坦伯格與白宮國安會亞洲事務高級主任貝德聯袂訪華。有學者認為，除了說服中國參加4月的核安全峰會外，人民幣升值成為雙方磋商的重中之重。

按慣例，美國財政部將於4月中旬公布一份「匯率操縱國」的名單，這被外界視為中美下一輪較量的「交火點」。如果美國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在巨大的政治壓力下，美國可以名正言順地對中國進行貿易制裁。如在1992年到1994年，美國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加大了對中國的貿易制裁，中國匯率改革與參與國際市場均與此有關。

在3月2日美國常務副國務卿訪華的當天，美國商務部公布中國輸美銅版紙「兩反」案初裁，判定中國涉案企業存在被補貼事實，並決定徵收4%∼17%不等的反補貼關稅。同時，美國商務部下屬機構國際貿易局新聞發言人Tim Truman告訴記者：「我們正在考慮將人民幣匯率操縱列入反補貼調查。」人民幣堅持不升值，美國將想盡一切辦法逼迫人民幣事實上升值，如發起越來越多的貿易保護，增加來自中國產品的稅收；更狠的招術是，直接將美國所核算的人民幣低估比例折現，向中國產品徵收「人民幣補貼稅」。這並非異想天開，2月25日，美國15名參議員聯名發信，要求美國商務部將「人民幣匯率被低估的部分」視為補貼，並在銅版紙案中首先展開調查。

人民幣與美元掛鉤，以較低的貨幣價格促進國際貿易，是所有國家發展出口經濟的必然選擇。在人民幣外匯儲備不多、國內資產價格未高估之前，人民幣在較大的區間內採取浮動政策，中國出口絕對不會發展得如此之快；反過來說，中國的資產價格也絕對不會高得如此離譜。如果在中國發展外向型出口之初，就允許人民幣大幅波動，則中國產業完全可能走向內外需並重之路，而不會到今天進行如此艱難的改革。但時至今日，如果允許人民幣大幅升值，則中國經濟的發展成果可能如冰山般融化。

根本問題是，以房地產為主的資產價格已經被高估到離譜的程度，與房地產相伴隨而生的，是大宗商品等價格的絕對高估。中國資產價格高估影響的是全球受中國因素左右的經濟體。有報導稱，全球鐵礦石生產商向中國鋼鐵廠要求提價50%，但分析師認為遠不止此，他們預估礦商將要求提價65%∼70%。原因是中國對於鐵礦石的渴求沒有止境，中國已是全球最大的鋼鐵生產國，去年產出逼近全球粗鋼產量的一半，鐵礦石進口因此激增42%至6.28億噸的記錄高點。

人民幣一次性大幅升值的背面是國內通脹的急劇削減。讓我們試想這樣一幅圖畫，人民幣一次性大幅升值20%，那麼，國內企業的經營情況與效率將水落石出，出口企業即便依賴出口退稅也無法生存。與此同時，以房地產為主的資產價格急劇下挫，銀行裡以房地產作抵押的貸款迅即變成壞賬，於是，中國不得不向金融機構再次剝離壞賬注資。只是，以往注資後可以通過上市解決資金，可以通過資本高估做大市值，難道讓金融機構二次上市嗎？即便金融機構的分支行都變成獨立的子公司再次上市，但人民幣匯率高高在上，人民幣資產無法被系統性高估，上市都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不僅銀行，通過資產價格的系統性高估，中國的國有企業改革獲得了轉制的成本。一位親歷、導演上海紡織系統19年改革的先生告訴筆者，如果沒有資本市場，如果沒有屢次並購重組，如果沒有國企的土地，國企改革沒有源頭活水，所謂的改革就是一句空話。而現在，國企重組處於第二次高峰期，離開高估的資產，難道讓國企喝西北風？

經過2009年的天量放貸，資產高估可以用高懸於天來形容，政府正在小心翼翼地軟著陸，此時人民幣大幅升值，中國實體經濟將從高空俯面朝下親吻大地。

中庸的結果是人民幣匯率重回2005年∼2008年上半年，在較大的區間內浮動，把一批無法承受壓力、只靠稅收補貼的出口企業淘汰出局。

目前最好的辦法是，人民幣匯率基本維持不變，國內大力提高民眾福利，建立基本保障體制，減少中小企業稅收，以內部的調整與資金的重新配置壓力取代人民幣升值的壓力，為打贏未來的貨幣之戰創造條件。這就意味著，國內的經濟變革速度還要加快，再加快。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