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專家：人民幣市場均衡價值被低估了

最近一個時期，美國不斷向中國施壓，要求中國允許人民幣自由浮動。美國總統歐巴馬在世界核安全會議召開期間會晤中國主席胡錦濤，再一次提起人民幣匯率問題，歐巴馬說，中國人民幣不符合它的市場實際價值，人民幣升值對中國是有利的。中國到底是否應該允許人民自由浮動，人民幣升值對中國是不是更有利，就此問題，我們請到了美國托列多大學，亞洲研究所所長張欣先生為我們談談他的看法。

張欣，你好，有關人民幣是不是應該升值，在國內有兩種聲音，有人認為人民幣升值對中國有好處，中國在購買原材料和資源能源等商品就會便宜得多。你怎麼看？

如果先講結論，我的結論是人民幣升值利大於弊。中國經常會講，美國把人民幣問題政治化，確實，美國有政治化的傾向。但是中國在這個問題上也是政治化了，特別是很多網民。他們說，我們現在不讓人民幣升值就是要反對美國的霸權等等，他們這些說法都不是從經濟的利益來考慮。即使經濟利益的考慮，往往也是帶有偏見的。簡單的講，一些人從個別的問題上看，認為人民幣升值有好處，中國買資源原材料等可以便宜一些，因為很多東西如鐵礦石，石油等都是用美元來定價的。但是從理論上來講，一個貨幣如果長時間背離其市場均衡價值，它必然造成弊大於利。人民幣實際上的市場均衡價值，從我這幾年的觀察和研究來看，我認為人民幣是被低估的。人民幣如果背離市場價值，被人為壓著不讓它動，造成的後果就是大量游資湧向中國，中國這幾年房地產價格高漲，怎麼壓都壓不下去，其實這是人民幣被低估的原因。因為人民幣被低估，大量的游資被吸引到中國來。國外的游資第一步投資投的當然就是房地產，特別是大城市的房地產。我們看到主要是好的房子和貴的房子被買去。於是推波逐浪，國內的資金也動員起來，在退到近郊，中小城市等地。這給中國政府造成很大的困惑。

我插一句，人民幣要升值的話不是就會吸引更多的資金進來嗎？

如果人們預期人民幣要升值游資會進入，但是，如果人民幣升值一步到位，大家認為不再會升值，那麼游資就不會進入。但是如果人民幣不升值，大家知道，政府無論如何干預，人民幣早晚要升值，因為頂不住市場的壓力，所以押寶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過去說，不能違背經濟規律，歷史證明，你只能短期用法律，甚至政府 軍事警察的力量去控制。但是，市場最後還是會以它的力量來說話。 如果違背市場規律必然受到它的懲罰。我們最近看到的就是中國的游資的增加，會衝擊各個方面必然會導致通貨膨脹。所以人民幣低估只有兩個辦法能解決，一個用通貨膨脹的辦法來解決，一個就是用人民幣升值來解決。而用人民幣升值來解決造成的問題要比通貨膨脹小得多，因此中國應該解決人民幣回歸其本身均衡價值的問題。

現在都說，中國會允許人民幣一定程度的自由幅度，這同完全放開還是有區別吧？

當然了，要把人民幣調整到它的均衡價值，還是要計畫一下的。 因為不太可能一下到位，如果一下到位兩個或三個百分點還能承受。但是如果人民幣低估了百分之十，這種情況下，想一下到位就很難了，因為有很多利益集團如果出口商等就承受不了，在過渡轉型當中受的打擊太大。因此最好用其它辦法來解決，比如先跳個百分之一點五到百分之二，然後在一年當中再消化掉另外的零點五等等。其實這就是中國在2005年匯率改革時所採取的一個方法。

就是說給它留有一定的空間，要有一個過程是嗎？

對，但是也得讓跳一下。因為人們現在已經知道人民幣低估了百分之三到四，如果大家知道還有空間的話，游資還會加速進來。

有人曾經說，中國不允許人民幣自由浮動有一定的好處，如97年中國就沒有受亞洲金融危機太大影響，這次金融危機，中國又躲過一劫，你怎麼看？

97年亞洲金融危機，中國得意的其實並不是匯率問題。 中國得意的主要是它的資本項目是封閉的，而中國的金融對外界是封閉的。另外有兩個例子，比如香港和韓國。97年香港的匯率盯住美元沒有動， 可當時香港受金融危機衝擊特別大。而南韓匯率就有所調整，雖然它在短期內，三個月到九個月期間，看起來它受到的衝擊比香港還大，但是過了一年多，經濟馬上恢復起來。接下來幾年經濟大增長，而香港由於盯住美元匯率，它的經濟一直疲軟，後來幾年一直是高失業以及低增長和負增長來解決的。所以我們可以說，這是一個短痛和長痛的問題。匯率改革可能會在短期內很難過，但長期看是有好處的。

人民幣自由浮動以後，是不是意味著可以隨便兌換其它貨幣？

人民幣自由兌換和匯率浮動相關，但並不完全是一回事情。匯率固定和自由浮動也不能走兩個極端。如果匯率完全固定的情況對中國是不利的，但是完全放開，自由浮動，也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因為匯率可以上下浮動很大。即使 在美國，日本或歐洲國家 等，這些國家的央行對貨幣匯率不時也要敢於一下。使其匯率的波動不至於太大。

美國在中國人民幣升值的問題上好像特別急切，總統財長紛紛出來講人民幣問題，歐洲國家講的就比較少一些。人民幣升值對美國真的如此重要嗎？

美國要求人民幣升值有幾方面原因，一個是政治上，來自國內的壓力。實際上美國政府也知道，人民幣升值對美國有好處，但是如果升值升的不得要領的話，對美國也沒有好處。因為這裡面牽涉到很多經濟變數，比如美國的債券的利息等都會受影響的。只是從長期來看，中國匯率同美國匯率如果不均衡的話，對貿易等等都是不利的。從歐洲情況來看，歐洲並不是不給中國施加壓力。歐洲施加的壓力也很大，但是歐洲各國的情況不一樣，比如德國和中國的貿易並沒有長期呈現逆差的問題，所以德國沒有很急切地要求中國升值人民幣。但是義大利就希望人民幣升值快一點。所以可以看到不同的國家要求也不一樣，因為歐洲不是一樣的聲音各個成員國有各自的想法和意見。 還有日本，最近它和中國的貿易大量表現順差，所以日本就不怎麼要求人民幣升值，所以這同各個國家的情況有關。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