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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顏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圖)

 2010-09-01 21:4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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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宗孔子「誨人不倦」,一生從事文化教育的時間長達數十年。相傳他有弟子三千,其中賢人七十二。在眾多學生中,顏回最得孔子之意,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顏回好學,能自我改善。

孔子極為好學,他自稱:「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論語·公冶長》)」孔子認為君子應該「博學於文」,也以「文」(他勤奮學習所 掌握的《詩》《書》《禮》《易》《樂》等文化知識)教授弟子。不過,孔門學問中比「文」更重要的「學」,是培養君子德行和進行人倫道德實踐,因而孔子強 調:

「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論語·學而》)

在孔子看來,道德行為的培養比掌握文化知識更為重要。他說:

「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

孔子教學內容廣泛,其中最根本的學問是德行。《論語·先進》按照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分科記錄了孔門優秀弟子名單:

「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

這個排行榜印證了孔門學問首重德行。孔子認為學習者的首要任務是改善自身,把自己培養成道德「君子」。

培養德行的正確路徑在於能夠「反求諸己」。他指出:

「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論語·憲問》)

「為己之學」是將所學真知運用於自己的生命實踐,真實地改善自我;「為人之學」則是以知識技能示人,以之獲取功名利祿。

《禮記·大學》概括了儒家的為學目標: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大學》隨即指出,達成「明明德」、「親民」和「止於至善」目標的路徑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 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 天下平。」

「格物」是觀察學習,「致知」是掌握真知;「誠意」、「正心」是「學而時習之」,學以致用,把所學真知落實到培養君子德行的生命實踐中,改善自己的生命狀 態,端正內心,使自己成為善良真誠、正直平和、獨立不倚的有德君子;「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綜合而言就是「修身」;通過自己「修身」而感 化、影響、端正家人,使家庭和睦幸福,就是「齊家」;能夠「修身」、「齊家」的有德君子到社會上擔任政治職責,推行仁義之道,親民安邦,開創出和諧安寧的 政治局面,就是「治國」、「平天下」。

可見,孔子的最高理想雖然是安民平治天下,而孔門學問的根本卻在於「為己」「修身」,即先改善自身,使自己成為能行仁義的道德君子。顏回之所以在孔門德行 科名列第一,是因為在實踐「為己之學」方面,他是最優秀的弟子。《論語》中兩次記錄了孔子稱顏回是唯一「好學」的弟子。

《論語·雍也》: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論語·先進》: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

顏回比孔子年輕三十歲,死於魯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孔子去世的前兩年。說上述話時,孔子已年逾七十,他認定弟子中只有顏回「好學」,是教導過眾 多學生後的蓋棺之論。

孔門弟子中不乏博學多能者,也不乏就任高位、享受厚祿者,孔子讚顏回「好學」,列舉的事實並非顏回善於博聞強記,或者能在社會上出人頭地、功成名就,而是 說他能夠「不遷怒,不貳過」。「不遷怒,不貳過」是心態平和,情緒穩定,善於改過自新。顏回能「反求諸己」,學以致用,端正自己,這正是孔子提倡的「為己 之學」。「為己之學」的目的在於變化氣質,培養德行,將所學真知用於改善自己的生命。在孔子看來,能夠致力於「為己之學」的學習者才稱得上「好學」。

其二,顏回成仁,能安然樂生。

孔子本人安生樂生,精神樂觀,生活愉快。他說自己「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論語·述而》)孔子的人生表面上挫敗不順,實際上 幸福成功。

從生命經歷來看,孔子的一生不足以「安樂」,反足以「憂懼」。他幼年無父,少年失母,早年困窘貧賤,晚年連遭妻、兒之喪;他博學多才,道德高尚,富有修 養,卻不為當政者所用所容;他長期周遊列國,致力於實踐自己的政治理念,推行仁義之道,卻四處碰壁,屢陷困境,不只一次遭遇生命危險。孔子有足夠的理由憤 世嫉俗、怨天尤人,卻「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論語·憲問》),一生進德修業,樂觀積極,自強不息。

顏回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可謂孔子自身的人生寫照。師生倆都不為環境所困,心態樂觀,精神豁達。顏回家境困窘,生活匱乏,卻安生樂生,心境愉悅,他的人生貌 似貧寒潦倒,實則隨遇而安,平和喜樂。孔子讚美顏回:

「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

宋明理學開山者周敦頤向弟子程顥、程頤提出了一個重要問題:

「尋孔顏樂處,所樂何事?」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論語》中就能找到。「成仁」是孔子顏回能「樂」的關鍵所在。孔顏之樂是不受慾望宰制、不為環境左右的仁者之樂。孔子指出:

「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論語·裡仁》)

孔顏師徒能夠「長處樂」,所「樂」正是有德「君子」的「成仁」之樂。「仁」是儒學的核心價值,是「德」的本質所在,因而孔子認為: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 必於是。」(《論語·裡仁》)

「成仁」能使人超越聲色食貨感官享受,能使人漠視順逆榮辱外在境遇,能使人「久處約」、「長處樂」,遭遇貧寒困苦、顛沛險阻都能「不改其樂」,因而「仁」 比富貴、食色更有價值。君子「成仁」,就是要以「仁」立身,做到「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孔子指出,精神價值「仁」不僅高於聲色富貴,還高於肉體生命:

「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靈公》)

從《論語》中可見,孔子很少以「仁」讚許人,在他的學生中,唯有顏回被認為能「成仁」。他讚揚顏回:

「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論語·雍也》)

「仁」的內涵豐富。綜合《論語》中有關「仁」的條目可知,「仁」是超越小我,不自我中心,不自私自利,不主觀專斷,不剛愎自用,不固執己見,不怨天尤人; 「仁」是設身處地,推己及人,「愛人」,「知人」,同情人,理解人,幫助人,成人之美,「己欲立立人,己欲達達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仁」是善 於反省,改過遷善,「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嚴於律己,寬以待人,誠信忠厚,仁人愛物,博施濟眾,身居陋巷、心懷天下;「仁」是理智穩健,中庸平和,情緒穩 定,不偏頗極端,不縱情任性,不大聲以色,不暴躁魯莽;「仁」是剛毅正直,獨立不倚,和而不同,言行一致,不巧言令色,不做表面文章,不圓滑世故,不虛情 假意,不口是心非;「仁」是堅持道義,懷抱理想,不放棄原則,不曲學阿世,不同流合污;「仁」是孝悌忠信,實踐善良道德,善於向有道者學習,下學上達,敬 天知命,安然順受,以德配天。

孔顏師徒是具備上述豐富精神品質和健全豁達心態的「仁人志士」,因而能夠「仁者不憂」,安生樂生。在憂患挫折的生命歷程中,老師孔子能「樂而忘憂」;在貧 寒困苦的生活境遇中,學生顏回能「不改其樂」。

在為學成仁方面,顏回是步老師後塵的忠實後學;在實踐儒家核心價值仁義之道方面,師生倆志同道合。孔子引顏回為知音同道,他對顏回說:「用之則行,舍之則 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用」就是要行仁義之道,如果行不通,那麼寧可「藏」,也決不能放棄自己的人生原則。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周遊列國推行「仁義」之道,曾受困於陳國和蔡國之間。「絕糧,從者病,莫能興。孔子講頌弦歌不衰。」弟子們這時「有慍心」, 對孔子致力推行的仁義之道產生了疑惑。

子路反問老師:「意者吾未仁邪?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邪?人之不我行也!」子貢勸老師孔子變通求容。他說:「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 蓋少貶焉?」

只有顏回堅定不移。他說:「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醜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 是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

堅持原則,堅持道義,堅持理想,不「曲學阿世」,孔顏師徒以自己的生命實踐昭示了仁人志士「君子儒」的品格操守。在困頓險惡的境遇中,孔子「知其不可而為 之」,堅持推行仁義,既不放棄自己的社會責任,也不為現實遭際所困,隨遇而安,坦然樂生,依然「講頌弦歌不衰」;在不為世人理解容納、幾乎眾叛親離的逆境 中,唯有顏回能對老師說出「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的鏗鏘言語。孔子聽了顏回的一番話,欣然玩笑道:

「有是哉顏氏之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

顏回是孔子的忠實追隨者。《論語·先進》:

「子畏於匡,顏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這些記錄生動說明瞭什麼是「志同道合」、「生死與共」、「肝膽相照」。

儒家所承傳的文化極為重視父系血脈傳遞和香火延續,然而,從《論語》的記述中可見,對於儒宗孔子而言,精神價值的承傳勝過了肉體基因的延續。孔子七十歲 時,獨生子孔鯉死亡,七十一歲時,最得意的弟子顏回病逝。《論語》中沒有孔子因老年喪子而過度哀傷的記載,顏回之死則令他哀痛異常:

「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

顏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論語·鄉黨》)

孔子敬畏天命,自覺以德配天,相信「仁者壽」,深信得道者天祐,他的精神之子、仁義之道的忠實傳人顏回竟短命而亡,怎能不令他生出「天喪予」的沉痛悲感而 「哭之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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