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對於懷柔區的6戶家庭是段不平靜的日子。雖然學校送來了賠償款，但家長們仍在擔心如何撫平孩子的「傷口」。
去年11月，一則消息在當地傳開，稱該區某小學一名音樂教師在課堂猥褻6名女學生。村民匿名撥打電話報警後，嫌疑人李某被控制。據知情人士透露，李某對所犯行為供認不諱，並交代了兩年前的另一起猥褻案。目前，李某已被批捕。
孩子怕上音樂課引出案件
案發小學位於北京市北端的深山區，有學生400多名。昨日，記者來到該小學，但校內空無一人。
「6個孩子都毀在了這個禽獸的手裡，太氣人了。」提起音樂老師李某，村民們有些激動，眉頭緊皺，嗓門提高。村民介紹，該校是當地唯一一所小學，鄉里的孩子幾乎都在該校上學。李某在該校任教已有兩年多，一直都正常，直到三個月前，突然傳出其猥褻學生的消息。
受害學生苗苗在該校就讀五年級。其家長表示，起初並不知道學校裡出了事，直到去年11月中旬的一天，苗苗的母親談起孩子的學習時，突然發覺苗苗對上音樂課非常抗拒，詢問後才得知情況。
苗苗家長介紹，李某上課時，總是讓全部學生在教室尾部站成一排「面壁」，隨後將苗苗獨自叫到鋼琴旁，對其進行猥褻。
校方欲內部處理村民報警
「這事不光彩，受害家庭沒有一戶報警的。」村民們說，苗苗的家長將情況反映到學校後，陸續又曝出另外5名女生有同樣遭遇。但考慮到孩子的將來、學校的聲譽，校領導和家長們一致認為不要報警，準備內部處理此事。
多名受害學生家長表示，至春節前，孩子仍照常上學，他們則多次被校方叫去商討。最終，校方寫下了「李某猥褻女生，情況屬實」之類的證明，讓家長們簽字按手印後，給了每戶9萬元賠償款，其中一戶受害家庭沒有收錢。
「但這事太惡劣了。」村民們說，有村民對校方的處理方法看不過眼，1月中旬，撥打了110報警。當日，疑犯李某被帶走。
據稱疑犯曾幹過類似事情
據受害人家長稱，案發後，他們從學校聽說李某在調至該小學之前，曾在某中學猥褻過一名學生。當時，事情敗露後，那所中學並未報警，對李某也未予解聘，而是將其調離。「如果當時就把他送進監獄，如今也不會禍害這麼多孩子。」家長說。
據知情者透露，在調查期間，李某對其猥褻6名四、五年級小學生的行為供認不諱。此外，其還交代了在上述中學任教期間的一起類似案件。
警方表示，目前，李某已被批捕，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文中小學生均為化名）
■ 講述
「作案」時命令全班學生面壁罰站
據瞭解，遭猥褻的6名女生均住學校周邊的村子裡，年齡都在10歲左右，在學校讀四、五年級。
該校一名四年級男生說，每週，學校有兩節音樂課，老師只有李某一人。「他上課很奇怪，總是讓我們先‘罰站’。」該男生說，上課鈴響後，李某會命令全班人 「起立，向後轉」。按老師的命令，所有同學排成一排，站在教室的尾部，面衝著牆壁。隨後，李某走到鋼琴前坐下，再先後叫過去一兩個女同學。10幾分鐘後，課堂才恢復上課。
「我們沒人問過為什麼要罰站，開始有人會回頭偷看。」該男生說，當發現學生轉過頭時，李某會拿著木條上前，敲打對方的腦袋幾下。漸漸地，沒人再敢偷看。「他和女同學做什麼我們不知道，也聽不見什麼動靜。」
據另一名五年級男生說，李某讓大家「罰站」的情況很早就已經開始，次數不固定，有時每週兩節課都罰站，有時一週一次。
受害學生芳芳的父母稱，根據女兒敘述的情況，李某每次總是挑選班里長得最漂亮的女學生，將其叫到鋼琴前。隨後，李某用紅毛巾包住孩子的眼睛，以「看看你適不適合跳舞，給你摸摸骨」為由，將手伸進其衣服裡上下亂摸。
「孩子出事之後身體檢查沒問題，但變得不怎麼愛說話了，成績也下降了不少。」芳芳的父母說，由於附近就一所小學，孩子無法換學校，只能繼續讀下去。目前，趁著寒假，他們將女兒送到親戚家，暫時為其換下環境。
苗苗的家人也表示，隨著鄉里的流言越來越多，他們讓孩子的姥姥將孩子接走，避一避風頭。至今，學校除了找家長們談話外，尚未給孩子進行過心理輔導。
■ 追訪
疑犯：為人低調不愛說話
家境一般，與妻子經人介紹相識；家人表示將申請進行心理鑑定
32歲的李某來自懷柔西南部的蘇峪口村，案發前與妻兒、岳父岳母，住在縣城北迎賓環島附近的一處兩居室裡。
昨日中午，記者敲開李某的家門，其7歲的兒子戴著矯正弱視的儀器，正在客廳中治療。得知來意後，李某的岳父趕緊將記者領開，生怕讓孩子聽到一點內容。「他（李某兒子）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只告訴他爸爸出差了，要幾個月才回來。」
與妻子經人介紹相識
進入李某的臥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牆上的一幅結婚照。照片上的李某，粗眉毛、小眼睛，略微顯胖的臉頰，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憨厚。
據李某岳父介紹，十多年前，李某的父親因心肌梗塞去世，留下其與母親相依為命。1996年，李某從北京市一師範學校畢業，取得了教師資格證書，進入懷柔某中學教音樂。兩年後，李某入伍，在某武警部隊服役兩年。
「當初是別人給小兩口介紹的，我也托部隊的朋友打聽過，得知他雖然家境不富裕，但品性不錯，這才同意兩人交往的。」李某岳父說，女兒與李某準備結婚時，由於買不起婚房，他決定讓小兩口在家裡擠擠住下。
每天和家人說話不超20句
李某岳父稱，李某上班期間都是住校，週末才回家。每個月，李某還會回一次老家，看望母親。「很孝順，有空經常給母親打電話。」
「我這姑爺人是個老實的人，沒出事前，我們老兩口對他滿意極了。」李某的岳母拿來一瓶速效救心丸，深吸幾口氣，哭著說，李某平時不抽煙、不喝酒，在家裡也總是搶著干家務，很少外出應酬。一直以來，李某夫妻生活和諧，從沒吵過架。
李某岳父回憶，李某在家很少和他們說話，一天說的話不超過20句，與鄰居也只是見面打聲招呼，從不與對方聊天。「現在想起來，可能他得了心理疾病。」 其岳父說。
據村民介紹，李某作為學校藝術組教研組長、音樂學科帶頭人，多次發表過論文，編排的節目也獲過市裡的獎項，但其平時在學校裡很低調。
為湊賠償家人四處舉債
談起猥褻女學生事件，李某岳母手緊緊握著藥瓶，不停地強調，在出事前，他們沒發覺一點徵兆。「你去問問他朋友，10個人中10個都不信這事。」
「姑爺被拘10天，我們家才知道這事的。」李某岳父稱，1月27日，民警前來告知此事時，家人全都蒙了。「老伴當即就心臟病發，暈了過去。女兒獨自下樓，接下了一張逮捕證。」
李某岳父說，他們家經濟條件非常一般，自己給公司看門，每月工資數百元。女兒做質檢員，也是1000多元收入。薪水最高的就是李某，每個月2000多元。
「他們結婚時裝修的錢，還是我們老人墊的。他怕花錢，去年才接的寬頻。」岳父說，為了賠償受害人，他們四處借錢，勉強掏出了18萬，加上學校出的27 萬，這才湊夠了數。「有的債過完年就要還了，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某岳父表示，案發後，他們還沒能和李某見上一面，只是給看守所送過去幾件新衣服。「儘管無力聘請律師，但我們會給他申請進行心理鑑定，弄清他犯案的原因。」
■ 說法
專家：對學生應做心理危機干預
中國政法大學法律心理研究所所長馬皚認為，李某長期猥褻兒童，不排除其患有心理疾病的可能。馬皚分析，如果是道德層面的犯罪行為，李某會將猥褻兒童作為樂趣，而第一次沒有遭到處罰，也會導致其進行下一次的犯罪。如果是心理學上的犯罪行為，李某可能有孌童癖的傾向，其控制不住自己。
馬皚表示，孌童癖的形成原因大致有三種，第一，生物學因素。當事人受激素水平等的影響。第二，文化因素，當事人早期生活環境對其性格造成的影響。第三，心理因素，有關於當事人對此行為的認識以及自我控制能力，需要進行藥物、心理方面的治療。
馬皚說，該事件對當事的幾名兒童影響巨大。受害人已有一定的認知能力，其害怕上課已經證明這點。因此，及時的心理危機干預非常重要，家長和學校應該盡力採取安撫措施，減少對她們以後的不良影響。
律師：疑犯或面
臨5年以上刑期
北京博聖律所律師白小勇認為，根據刑法第237條猥褻兒童罪規定，一般情節的，處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在公共場所或者聚眾猥褻兒童的，處5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在本案中，李某的行為涉嫌後一種情形，將被從重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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