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只有跟隨黨的自由

2011年11月3日於美國華盛頓國會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美國國會中國委員會的聽證會

傅希秋牧師

在2011年過去的10個月裡，中國的宗教自由和法治的惡化狀況，達到了自「文化大革命」後最嚴重的程度。在此，旨在關注和幫助家庭教會在中國遭受逼迫的狀況，推動中國的宗教自由、人權和法治的發展的對華援助協會，根據所獲得的資料和信息（大多數是第一手的），向美國國會外交關係委員會進行簡要的報告。

1．宗教自由進一步被剝奪：基督教和天主教遭遇強硬逼迫

2011年前10個月的逼迫涉及中國家庭教會11個省、1直轄市和3自治區，逼迫的家庭教會將近30個，受到影響的信徒1500多人。被抓捕的基督徒人數高達300多人，如果將守望教會的30次戶外崇拜的抓捕人數全部計算，將高達1千人次。

北京守望教會自4月10日以來，已經連續30個星期日在戶外舉行崇拜聚會被打壓。政府動用大量的公安人員、國保以及治安人員，每次都將聚會的信徒抓捕、關押、甚至暴力對待、通過工作單位和房東施加壓力，還動用官方的三自愛國基督教系統進行統戰。教會的主要領袖們被軟禁至今，每個週末被軟禁在家的信徒達數百名，基本的生活自由也被剝奪。

中國家庭教會聯合會也遭到專門打壓。會長張明選牧師多次被抓捕、強行遣返、解除住房合同。副會長施恩浩牧師於今年7月被江蘇省宿遷市公安局判處兩年勞教，正在服刑。

著名基督徒維權律師高智晟繼續失蹤，生死不明。今年1月10日，美聯社記者韓村樂（CHARLES HUTZLER ）發表題為《失蹤的律師講述遭受虐待折磨》的獨家新聞次訪報導，詳細披露了高智晟於2009年2月4日「被失蹤後」的14個月裡，所受到的中國政府的恐怖酷刑折磨。

著名基督徒憲政學家、中國法律維權運動的先鋒人物、中國基督徒維權律師團的創建人範亞峰博士，自去年（2010年）12月9日遭抓捕和酷刑並於12月18日獲釋之後，一直被軟禁在家至今，所有的通訊方式都被切斷或控制。

新疆維吾爾族基督徒家庭教會領袖阿里木江已經服刑3年9個月。今年2月他的妻子等家屬獲得通知，去年提出的復議被駁回，維持15年徒刑原判。

西藏開始罕見地出現基督教會遭受逼迫的案例。10月7日，有11位漢族教會領袖和宣教士被抓，至今還有2位尚未獲釋。（目前我們尚未報導這一事件，正在密切關注）

天主教在今年遭受逼迫的形勢以及北京和梵蒂岡的關係更令人擔憂。

3月30日，未經梵蒂岡教宗任命，官方愛國天主教為廣東江門教區主教梁建森祝聖。

6月26日，河北省邯鄲教區一位即將被梵蒂岡任命的天主神父孫繼根，被警方帶走拘押。

6月29日和7月14日，在未經梵蒂岡教宗任命的情況下，中國天主教四川省樂山教區、廣東省汕頭教區，分別祝聖了雷世銀、黃炳章兩位主教。

今年8月，甘肅省天水的地下天主教會數十名領袖被抓捕關押。

我們認為，自去年下半年，中國政府對教會的打壓程度和規模嚴重升級，但在今年過去10個月裡的逼迫程度，除了北京的情況異常嚴重，其它地區並沒有我們預期的那麼嚴重，主要原因有：1、由於去年的打壓異常嚴重，許多教會特別謹慎，選擇更隱秘低調的方式運作，竭力避免逼迫。2、遭受逼迫後由於害怕逼迫升級而不願意向外界報導。3、今年初茉莉花革命衝擊分散了政府的鎮壓力量；4、守望教會自4月份以來捍衛信仰權利的勇敢持久行動，導致地方政府對其它家庭教會的逼迫相當謹慎，尤其是針對大型的家庭教會。當然，守望教會合法抗爭的結局，以及最後這兩個月的整體宗教自由狀況，情況還難以預料。例如，通常在聖誕節期間，會有一波逼迫潮。

總結以上10個月的逼迫狀況，以及在今年7月中國共產黨慶祝建黨90週年前後，政府命令三自教會等宗教團體參與演唱會大唱紅歌讚美共產黨，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所謂的宗教自由，其實是宗教只有跟隨共產黨的「自由」。

在這種令人不安的局勢中，我們也看到了積極意義的出現。那就是，守望教會純粹為了信仰的非暴力抗爭所產生的社會、政治和文化效果，標誌著中國的家庭教會已經成為促進中國宗教自由、法治和人權的中堅力量，是中國公民社會發展的房腳石。

2．法治嚴重倒退：維權律師和異議人士遭受失蹤、監禁和酷刑

據不完全統計，今年有約100位律師、維權和異議人士遭受失蹤、酷刑、監禁甚至判刑。這不僅僅是因為今年春天「非洲茉莉花革命」的影響，因為從去年（2010）9月份，政府就開始針對洛桑會議事件全面打壓家庭教會，導致200名家庭教會的洛桑代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逼迫，並全部被禁止出境，無法赴會。接著在10月份，劉曉波獲得諾貝爾獎之後，將近200名維權人士、民運人士和公共知識份子，受到拘禁、毆打、軟禁和禁止出境，等不同方式的打壓。政府對茉莉花革命的反應是恐懼和強硬的，今年（2011）2月至7月，全國範圍內遭到警察和國保約談喝茶和威脅的維權和異議人士達1000多人。

針對維權律師的鎮壓，始於對基督徒憲政學家範亞峰在去年（2010）12月初的抓捕、關押和酷刑，以及獲釋後被長期軟禁在家，至今未獲自由。之後，這種從高智晟、陳光誠就開始的失蹤、酷刑和軟禁模式，藉著茉莉花革命時期的嚴打方針，開始迅速應用到其他基督徒或維權異議人士身上。

今年2-5月，僅律師就有30多位失蹤，下面是其中一些著名的案例：

1月份，黑龍江省的8名律師在法院被法警毆打，其中一位女律師被打流產。

2月16日，著名維權律師唐吉田被綁架失蹤，3月初獲釋，期間遭受酷刑。

2月19日，著名法學教授騰彪和基督徒維權律師江天勇（基督徒）被警方綁架失蹤。江天勇被關押60天後獲釋，期間遭受酷刑和洗腦的「挽救教育」。騰彪關押70天後釋放，期間遭受酷刑。同一天，上海著名維權女律師李天天被警方帶走後失蹤，5月24日獲釋，期間遭受酷刑。

4月29日，著名基督徒維權律師李方平失蹤，5天後獲釋，期間遭受酷刑。

5月4日，維權律師黎雄兵失蹤，30多小時後獲釋，遭受酷刑。

著名基督徒維權律師李蘇濱也被消失超過24個小時（日期不詳）。

因揭露山東省臨沂地區2005年13萬婦女遭政府強制墮胎和結紮的案例而於2006年被判刑4年零3個月的盲人維權律師陳光誠（住址：臨沂地區沂南縣雙堠鎮的東師古村），自去年（2010）9月9日服刑完畢回家後，陳光誠夫婦被政府派的上百人24小時值班監禁在家，所有通訊信號被屏蔽，無法出家門一步。生活基本用品全靠親戚送來。今年他和妻子袁偉靜遭受三次嚴重的毆打：2月8日夫婦被毆打導致無法下床；2月份向海外披露陳光誠的演講錄相後，夫婦倆人於2月 18日再次遭到數十人的野蠻毆打；7月28日，夫婦倆人遭到長達4個小時的毒打。可能正是這次毆打，導致陳光誠之後的生死不明。最後這兩次毆打，都是由雙堠鎮長張建帶人實施的。

自今年1月份，不斷有中國良心人士前往探望陳光誠，還曾有法國、美國、以色列和日本的記者前去採訪陳光誠，都遭到暴力攔阻。上個月（10月份），包括一些中國著名作家在內的良心人士100多人，五次探望陳光誠，都被攔阻，多數人遭到暴力襲擊。例如，10月23日有30多人前去探望，遭到政府派遣的300多人的群毆，全部受傷。

早在2005年陳光誠被軟禁在家的時候，10月4日，三位著名基督徒維權人士：許志永博士、李方平律師、李蘇濱律師，從北京到山東臨沂看望陳光誠，就在村頭被多人毆打。2006年，陳光誠被審判刑的時候，提供辯護的律師們也遭到關押和毆打；同時，以基督徒維權律師團為主的範亞峰、高智晟和趙昕等人，發起了聲援陳光誠的活動。

根據維權網的統計，截止今年4月16日，39位異議人士遭到刑事拘留，其中的一些著名案例如下：

自去年2010年10月，劉曉波的妻子劉霞至今仍被軟禁。

2010年底或2011年初，北京著名的異議作家余傑被失蹤，期間酷刑幾乎喪命，送到醫院搶救。

2月11日，美國駐華大使洪博培看望北京著名維權律師倪玉蘭。4月7日，倪玉蘭和董繼勤夫婦被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刑事拘留。

2月14日， 四川的民運人士冉雲飛被「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刑事拘留，8月9日改為監視居住。

2月21日，四川省綿陽市政治異議人士丁矛先生遭刑事拘留，3月28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正是逮捕。

3月21日，北京維權人士王荔蕻以「尋釁滋事」罪名被警方抓走，9月9日判有期徒刑9個月。

4月3日，北京著名異議藝術家艾未未被警方帶走，6月22日取保候審回到家中，期間極可能遭受酷刑。

4月11日，浙江省杭州市的政治異議人士基督徒朱虞夫先生，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遭正式逮捕。

4月14日，山東省濟寧市曾關注福建省三網民案及參與浙江省樂清縣維權村長錢雲會死亡案的年僅25歲的維權青年人士張永攀失蹤，兩週後以「尋釁滋事」罪名刑拘，5月13日取保候審獲釋。

此外，北京一非政府機構兼家庭教會領袖的張大軍也被拘押數天（日期不詳）。

除了上述的案例說明瞭嚴重的法治倒退，今年10月29日中國通過的《身份證法》修正案和11月9日通過的《刑訴法》修正案，進一步為這種倒退提供了法制性依據。或許是因為自2010年9月全面打壓家庭教會、維權運動和異議運動以來，政府在這一年裡深感一些法律條文的不方便，於是在《身份證法》中增加了「公民申請領取、換領、補領居民身份證，應當登記指紋信息」，從而拓寬了警察查證和暴露公民隱私的許可權。此外，《刑訴法》修正了第三十、三十六和三十九條，說明瞭如果「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可以延長拘傳時間、在軟禁和逮捕後，可以延遲通知家屬，沒有時間限制，從而為秘密拘捕和關押提供了充分的法律空間。著名異議人士胡佳認為，這三條的修正內容屬於「克格勃條文」。

儘管法治出現了全面嚴重倒退，中國已經淪為一個警察國家，以及由家庭教會憲政學家範亞峰等人創始的法律維權運動在中國遭受全面鎮壓，但是，這種維權模式仍然可行，並且是公民非暴力不服從的最佳公開模式。中國政府修正兩項重要的法律，說明瞭依法維權模式是相當有效的。對華援助協會今年的法律維權事工，也擴展到了幫助一些持不同政見的基督徒，例如：丁矛和朱虞夫。

結語：宗教自由和法治狀況惡化的宏觀原因分析和針對美國政府對華政策的建議

一方面， 中國胡錦濤政府堅持共產黨的保守意識形態和治國方針，導致中國政治和社會全面倒退。另一方面，美國歐巴馬政府對華政策的不知所措，一廂情願地「同舟共濟」 和鴕鳥政策，導致中國政府乘虛而入，掌握了中美關係的外交主動權。於是，中國政府利用機會快速全面打擊他們不喜歡的宗教和人士，並且，美國等國際社會的緩慢反應和溫柔的譴責，令北京政府打消了最後的顧慮，繼續我行我素，變本加厲。

因此，美國的對華宗教和人權政策，需要緊急調整和更新。目前，中國政府花費巨資和人力正在美國舉行的聖經事工宣傳展，意圖在於說服美國人相信中國的宗教自由。由此說明，他們很在意美國的態度。同時，美國是中國商品最重要的出口國，而外貿是中國國家財富的重要來源。這些都讓美國在中美關係中處於自然的優勢地位，從而能夠以很低的成本調整對華政策，並快速獲得顯著的正面效果。

我們在這裡熱切地建議，希望美國政府和國會能夠進一步幫助並促進中國的宗教自由和法治。同時，我們認為，美國國際宗教自由委員會（United States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有許多出色可行的宗教政策的建議，應當被所有緻力於中美關係的單位和個人所重視和採納。最後，我們敦促美國國會中國委員會和國會的議員們，能夠幫助實施這些實用的好建議。我們相信，所有美好可行的建議，都能夠對中國的人權外交政策產生積極的影響，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謝謝！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