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四川阿壩藏人自焚浪潮解謎

【看中國記者歐陽光編譯報導】據《紐約時報》6月2日（週六）印度達蘭薩拉報導，一名年輕的藏族喇嘛走在一條街上，用腳踢解放軍的軍車，然後留下一份自殺遺書，譴責官方禁止他們舉行一項宗教儀式。另一位時常微笑的喇嘛，他傾向於談論佛教而非政治。第三名男子，曾經也是喇嘛，他喜歡牧民放牧的牲口。

他們三人都曾身著格爾登寺的藏紅色長袍。他們均點火自焚，抗議北京的統治。其中兩人死亡。

據位於美國華盛頓的國際西藏運動組織給出的數據，自2009年起，至少有38名藏人自焚，其中29人死亡。位於四川省格爾登寺的僧侶們一直是這一現代史上最大的自焚浪潮的中心。

其中25名自焚者來自格爾登寺所在的阿壩州；15名是或曾經是格爾登寺的年輕喇嘛，兩名是Mame Dechen Chokorling尼姑庵的尼姑。

中國的軍警目前把守著阿壩鎮的每一個街區，格爾登寺處於封鎖之中。記者們被禁止進入該寺，這令格爾登寺如何會變成火山噴髮式的自焚浪潮中心成謎。

但從格爾登寺逃出、跨過喜馬拉雅山脈抵達印度達蘭薩拉鎮的僧侶和教友說：在過去四年中，當局對格爾登寺實行了在藏區最為嚴厲的鎮壓。中國的安保措施已將這座白牆圍砌的修道院-包括寺廟、宿舍和行祈禱輪，變成了一座事實上的監獄，當局本想利用這些方式遏制喇嘛的憤怒，不料卻「火上澆油」。

經過五週的平靜，自焚事件上週再次爆發。5月27日，在西藏首府拉薩，兩名男子在大昭寺外點火自焚。這是拉薩四年來第一次為人所知的自焚抗議。其中一人以前是格爾登斯寺的喇嘛。

週三，一位三名孩子的母親在阿壩自焚死亡。

從阿壩逃出來的流亡人士說，當局對阿壩鎮和寺院的安保措施已經達到極限，即使是採用北京對西藏的控制標準。據西藏運動團體的報告及屍體照片，2008年，在藏區起義期間，安全部隊在阿壩用實彈朝示威者開槍，打死至少10名平民，其中包括一名喇嘛。這是最為暴力的一次衝突，憤怒及被異化的情緒瀰漫在當地藏民之中。官員們收緊了安保。

2009年2月，在阿壩鎮的市場區域，一名來自格爾登寺的年輕喇嘛自焚。這名名叫Tapey的喇嘛倖存了下來，官員們加緊了對格爾登寺的監督。 2011年3月，發生了又一起自焚事件：20歲的彭措（Phuntsog）在該市場的同一條街上自焚，該街被當地人稱為「英雄之路」。

當地藏民們說，在事發後六個月，當局的重手反應激發了這種自焚抗爭的繼續。官員們下令武警包圍了該寺，砌了道牆封住了寺院的後門；禁止一切宗教活動；砸爛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的畫像；強迫喇嘛參加愛國主義再教育大會；切斷網際網路；禁止朝聖者進入寺院。他們還連夜帶走了300名僧侶，他們當中很多人還沒有回來。

流亡的格爾登寺喇嘛Kanyag Tsering與在阿壩的同仁還有聯繫，他說，現在大約有300名官員住在寺院內看守。去年夏天，愛國主義再教育運動的次數可能增加了一倍。

另一名格爾登寺的喇嘛洛桑（Lobsang）說，那些軍警在寺院周圍建立了四所軍營。

最近抵達達蘭薩拉的洛桑說，「最令人難受的是看到那些士兵用槍指著你，但又不朝你開槍」， 「這是自2008年以來我們的日常生活。我寧願被槍殺，也不願他們每天24小時用槍指著我。」他要求只是用他的單名。

他說，似乎沒有任何有組織的自焚計畫。

「我認為那些自焚殉葬的人，他們之間沒有一個正式的協議，但人與人之間有種團結精神」，他說。「藏民的力量就像是一串完整的佛珠手鏈。你找不到頭尾，因為它是一個圓。」

中國官員譴責那些自焚者是「恐怖份子」，並指責這是達賴喇嘛煽動所致。達賴喇嘛否認這一指控。

北京高層官員已簽署了封鎖令。今年2月，阿壩黨委書記侍俊被晉升為四川省公安廳廳長。

與洛桑有密切聯繫的多傑仁增，他曾是格爾登寺一名喇嘛，後因對該寺受到的封鎖感到窒息，他於2010年離開了該寺，以放牧及做體力勞動為生。他於二月份的一個夜晚，在一所小學點火自焚。洛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去年）七月。

「他告訴我他感到非常不舒服，當看到阿壩鎮的氣氛就頭痛」，洛桑說。

這與第一位自焚的Tapey是同樣的情況，洛桑說。2009年在Tapey自焚的前兩天，Tapey走在軍用卡車當中，用腳踢它們。

「他是想故意挑釁那些士兵」，洛桑說。 「我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他這是怎麼了？’那一天他真的很不一樣，在他的眼睛裡，我可以看到他對軍隊的仇恨。」

2009年2月27日，一名高層的喇嘛在僧侶聚會時通知說，格爾登寺不得不取消當天一個重要的祈禱儀式。洛桑說，半小時後，Tapey就在市場上點火自焚；他留下了一張紙條，說如果政府禁止該宗教儀式，他會自殺。

洛桑說：「人們都非常尊重他的動機和他為自由付出的代價。」

下一名自焚的喇嘛是彭措，曾與彭措一起學習過的洛桑說：彭措從來沒有表現過陰暗的情緒；他喜歡開玩笑，喜歡和朋友們一起玩，經常炫耀他的肌肉。

洛桑說：「我從來沒有聽彭措說過任何政治主張」，「他採取的（自焚）行動在我看來不可想像。但是，當然，我們現在可以瞭解到在他的內心隱藏了多少東西。」

彭措自焚後，當局開始了激烈的再教育活動，並封鎖了寺院半年。這令更多的僧侶變得激進。最緊張的時刻之一發生在2011年4月，當官員們試圖抓走那些不是來自阿壩的僧侶。據國際西藏運動組織消息，阿壩的居民們試圖阻止警方，兩名藏族老人被毆打致死。官員們帶走了300名喇嘛。

八月份，法庭判處三名喇嘛超過10年的監禁，其中兩名與彭措的自焚有關，一位是彭措的叔叔，他當時拒絕將彭措的遺體交給警方。

九月的一天，在官員們放鬆了對格爾登寺的一些限制後，兩名喇嘛中午飛奔到市場，他們的長袍上著著火焰。一名手舉著被禁的雪山獅子旗。在倒下前，其中一名喇嘛洛桑格桑是彭措的弟弟，他高喊：「我們是被告。」

今年春天抵達達蘭薩拉的一名目擊者描述了這一事件。 「由於不公正的判決、壓迫和歧視政策，因為所有這些，藏民們感到受到了孤立」，他說。 「這些自焚不是結束，這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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