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物與傳說

 

西安的寶物和寶貝不少，因而由此引發的故事、傳奇、傳說也多。

有件曾被放在乾隆養心殿龍案上的「掐絲琺琅銅胎二龍戲珠八寶尊」，在西安就經歷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命運沉浮。此尊為廣敞口，外折沿，天球腹，高圈足，形制莊重大方，渾厚端正，古樸中隱含秀俊，深沉的景泰藍色呈現出金色掐絲，華貴而俏麗，二龍戲珠線條流暢，龍首上昂張口吐舌，雙目正視，背鰭整齊，龍鱗細密，四腿五爪剛勁有力，張牙舞爪作騰飛游動狀，再以藍寶石點飾龍眼，起到畫龍點睛之效果。一顆碩大南珠高懸二龍首間，流暢的行雲紋使二龍凌空飛舞的氣氛更加突出，各色寶石星羅雲布，疏密有緻地鑲嵌其間更顯得雍容華貴，既增加了掐絲琺琅尊的表面色彩變化，又使籠罩於尊體恬淡雅逸的裝飾氣氛變得活躍，給人以靜穆敦厚的美感，可以說，這座寶尊集各種珍貴裝飾於一身，氣派之博大不同凡響，不愧為乾隆朝清宮造辦處打造之重器，是《西清古鑒》記錄在案的皇宮重要文物。據《清宮實錄》記載，此尊咸豐年間賞賜給因推薦湘軍團練曾國藩有功的刑部尚書薛允升。薛尚書是陝籍重臣，告老還鄉後帶此尊回西安敬供。但此後這件寶物的命運便有點千回百轉。

據說，首先是八國聯軍攻破北京城，慈禧逃到西安住進巡撫衙門，寶尊被陝西巡撫岑春煊徵集至行宮，陳列於臥室門外的條几上。老佛爺來到西安多日不便，吃了腸清茶三更內急，大呼「來人吶」，等李蓮英應聲進來時，等不及的慈禧已經站在床前，李蓮英見她下身裸露怕她著涼急喊蹲，另一方面手指門外向身後剛進門的小太監示意快取便盆，小太監誤將蹲聽成了尊，順著李總管手指的方向把門外條几上的寶尊拿來放在地上，老佛爺蹲上就拉。這下可把李總管嚇壞了，你想想此尊是皇家重器，不僅有兩條象徵皇上的五爪龍，還有乾隆爺的年號，坐在先祖頭上拉屎，罪不容誅，然而，敢把鳳彫刻在龍上的慈禧卻不以為然，不僅沒有引以自責，反而自豪成癮，天天坐在尊上解便。

慈禧回北京去了，行宮陳設各歸原主。薛允升面對聖器無法處理，供也不是，不供也不是，只好典當。寶尊就此流入民間，幾經轉手被當時在陝西當主席的劉鎮華所得，愛之如命。

但就這樣的一件寶尊，到了民國十六年命運又有了起伏。這年劉鎮華圍城，守城軍發明瞭一種土武器叫「開花」。拳頭狀，生鐵鑄成，空心，內裝炸藥、鐵砂，尾系麻辮，便於使用時先輪轉起來，等速度達到最高時，撒手拋出，能甩得很高很遠，落地開花，殺傷力很強，但技巧要求高，鬆手時間不准，就會飛向頭頂或落到身後，如足球踢進自己球門。

楊將軍的開花營有幾名高手，幾次把開花擲進敵軍炮口內，致使劉鎮華不敢近距離使用。為了盡快攻破西安，他一方面派姦細進城偷經學藝、仿製開花，另一方面加緊訓練投擲手。等到一切完成後，為了反駁關中大儒牛才子「攻城不破」的預言，特邀先生前來觀察，藉以鼓舞低沉的士氣。

表演開始，牛才子高坐看臺。定點拋擲果然個個擊中靶點。表演動點投擲時，劉鎮華抓來些老百姓驅進操場，改用無藥開花以示對子民的愛護。牛才子是仁慈名人，見言辭申訴無效後，改用激將法一句「聽說將軍愛民如子」，讓殺人不眨眼的軍閥非常激動。既然誇下海口「愛民如子」，今天就把兒子獻出來，讓你們看看，傳令叫小兒子孬蛋加入靶子行列，心想誰敢傷害我的愛子。孬蛋兒雖然有些愚蠢，但畢竟是愛妾八姨太的唯一心尖子。她雖然不敢在眾人面前頂撞性暴如雷的丈夫，卻也提心吊膽、心驚肉跳，只怕有個萬一。心想你動我的心肝肉，我戳你的心尖子。她把供奉在前堂的那件價值連城的「掐絲琺琅銅胎二龍戲珠八寶尊」扣在孬蛋頭上。

演習開始了，開花手隨著號令甩彈，開花從空中降落，由於尾帶麻辮阻力較大，降落速度也有些緩慢，活靶子只要順勢躲避就不會砸在身上，只有孬蛋頭上扣著尊看不見，被打個正著。等八姨太扑到跟前，孬蛋的頭已經進入了尊內取不出來。看來人尊只能保住一件，司令和太太的意見大相逕庭，一個要寶，一個要人。

結果像有個寓言說的，某牛飲水把頭伸進瓮中出不來，主人砍下牛頭還是取不出來，只好把瓮砸了。此段子版本很多，流傳甚廣。等到上世紀70年代，我再聽到這個段子時，已經演化成了耍新媳婦把痰盂扣在頭上取不下來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