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圖的出現
《山海經》是一本怪書。說它怪,有兩層理由。該書包含大量的神怪異物,這些怪物,據說還有預兆吉凶的超自然功能。這些非現實的內容出現在《山海經》這本基本結構形態為所謂的「自然地理志和人文地理志」 中,所以顯得怪誕,古人並不重視它。明代以前,只有東晉的郭璞認真研究它並做了註解,但是仍然留下許多「不詳何物」的字句等待後人破解。
郭璞在註解《山海經》的時候,為它配了整套的插圖,還寫了303篇《圖讚》進行解說。這就是陶淵明《讀〈山海經〉十三首》中所說的《山海經圖》。此後,梁武帝時期張僧繇畫《山海經圖》十卷。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卷三記載到在唐代業已失傳《山海經圖》。北宋舒雅於咸平二年(999年)根據皇家圖書館保存的張僧繇之圖(已破損)重畫《山海經圖》十卷。著名畫家郭熙的兒子郭思也有《山海經圖》。
然而,這些古老的《山海經圖》都亡佚了。
今日所見之古圖均為明清以後所畫。明代有胡文煥萬曆二十一年格致叢書本《山海經圖》、蔣應鎬武臨父繪圖萬曆二十五年聚錦堂本《山海經(圖繪全像)》、王崇慶萬曆四十七年《山海經釋義·圖像山海經》。清代則有《古今圖書集成·邊裔典·禽蟲典·神異典》插圖、吳任臣近文堂藏版《增補繪像山海經廣注》、畢沅光緒十六年學庫山房圖注本《山海經》、郝懿行光緒十八年石印本《山海經箋疏》、汪紱光緒二十一年立雪齋印本《山海經存》等等。日本刊本的《山海經》圖全部採用蔣應鎬、武臨父繪圖,但是另有一部《怪奇鳥獸圖卷》則是目前所見唯一的《山海經》手繪彩色畫卷。
由於這些圖畫散佈在各圖書館,系統閱讀頗為不便。2001年,馬昌儀《古本山海經圖說》由山東畫報出版社刊行。該書從十個版本中選編了1000幅圖畫,並依次解說,為關注《山海經》圖像世界的人們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風行海內外。2007年,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推出了此書的增訂本。收錄範圍擴大到十六個版本,選圖1600多幅,其中特意收錄了一些相關的上古時期出土文物圖像,更加貼近《山海經》的實際年代;解說部分也有修訂。這是目前最全、質量最好的一部古代《山海經》圖選集了。
《山海經》與圖畫的關係
《山海經》與圖畫的關係涉及兩個方面。其一,從創作過程看,《山海經》是否是據畫而作?其二,《山海經》成書之時是否是圖文並茂的?
朱熹首先發現《山海經》描寫異獸多靜態描寫,並判定該部分是據畫而作(《楚辭集注·楚辭辯證》卷下)。一些古代學者也判斷《山海經》全書都是根據古圖而作。馬昌儀系統研究了《山海經》與圖畫的關係,於2000年在《文學遺產》發表了《山海經圖:尋找〈山海經〉的另一半》一文,此後陸續推出《古本山海經圖說》和《全像山海經圖比較》(2003)兩部專著,在學界引起廣泛震動。
馬先生推斷:「......《山海經》的母本可能有圖,它(或其中一些主要部分)是一部據圖為文(先有圖後有文)的書,古圖佚失了,文字卻流傳了下來,這就是我們所見到的《山海經》。」這引發了爭論。汪俊《〈山海經〉無 「古圖」說》承認《山海經》在創作時受到某些古圖的啟發,但是他認為那些圖並非是獨立、系統的古文獻,漢代以及漢代之前不存在文獻學意義上的《山海經圖》。
郭璞註解《山海經》的時候幾次提及所謂「畏獸畫」(或「畏獸書」),以至於不少學者認為它就是古代的《山海經圖》。馬先生就認為郭璞所說的「畏獸書」就是有圖有文的古《山海經》。對此,汪俊也予以否定。他認為郭璞曾經做過《爾雅圖譜》和《爾雅圖讚》,由此推論郭璞為《山海經圖》製作了最早的插圖以及《圖讚》。汪俊的推論有一定道理。
明清《山海經》圖的價值
當今傳世的《山海經》圖均出自明清,年代較晚,和原始的《山海經》存在巨大的時代差異,學術界一直忽略了它們。馬先生承認這些圖與遠古的《山海經》圖存在本質區別,同時也創造性地指出:「明清古本山海經圖以《山海經》的文本為依據,以形象的方式反映了原始初民對世界以及人類自身的幼稚認識,自然也反映了明清時代的民眾以及作畫者、刻工對《山海經》的理解,一神多圖或一神多形正是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作畫者的不同理解的結果,為我們瞭解《山海經》神話的多義性、歧義性、變異性提供了生動的形象數據。」
怎樣看待明清時代的《山海經圖》,關鍵在於如何看待神話的演化問題。《山海經》作為遠古時代的「自然地理志和人文地理志」,其中包含了不少神話。對於這些神話,後來的人們一直進行著不斷的文字闡釋和圖畫展演,這些闡釋和展演是對遠古神話的繼承和發展。其繼承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古神話,其發展也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瞭解神話思想在歷史上的發展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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