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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鐵現「候鳥式」乞丐(組圖)

 2015-08-13 02:53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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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鐵裡乞討的兒童(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5年08月13日訊】大陸媒體近日報導,暑期以來,北京地鐵突然出現眾多「候鳥式」乞丐,行乞時間固定為暑假期間,7月來京,9月前離京,通常為外地年輕女性和孩子行乞。據瞭解,這些「暑假乞丐」多數來自甘肅岷縣和河南民權縣,基本都是父母帶著正在上學的孩子乞討,孩子開學前即返回老家。


一家三口乞討歸來(網路圖片)

這是第三個暑假來京乞討

王霞(化名),來自甘肅岷縣小寨鎮白塔村,7月10日帶著女兒柳英(化名)和兒子柳傑(化名)來到北京,這是他們第三年來京乞討。三年來,每年7月放暑假以後,姐弟倆就會從甘肅老家來北京乞討。暑假即將結束時,他們會按期回老家的學校上學。

7月30日早上10點,柳英在10號線惠新西街南口站上車,她打開腰間掛著的外放音響,帶著弟弟從車頭走向車尾。柳英手裡攥著一小疊一元人民幣,不斷地向兩側的人鞠躬,弟弟柳傑時不時跪下,希望好心的人能慷慨解囊。

姐姐柳英今年14歲,剛念完初一,身上的校服印著岷縣第三中學的校徽。弟弟柳傑今年10歲,剛上完三年級,褐色褲子的膝蓋處有著一圈泥土印。地鐵開到惠新西街南口站後,姐弟倆下車,快速走到對面往回坐。

從惠新西街南口到海淀黃莊,姐弟倆剛好能從車頭一路乞討到車尾,這也是他們的固定路線。每天他們七八點出門,十點左右到十號線,下午四五點回家。一天下來,他們能要到五十六元,最好的時候七八十元,少的時候只有二三十元。

今年柳英的褲兜裡多了一樣東西:老年人專用的手機。這部手機價格便宜,功能非常簡單,但它卻是柳英在乞討時與媽媽聯繫的紐帶:一旦發現有警察,她會立刻躲在人少的地方,給媽媽打電話,通風報信。

「現在我們都學會了‘變通’。」媽媽王霞說。現在,都是大一點的孩子自己乞討或者大孩子帶著小孩子來乞討,媽媽們則在事先和孩子們約好了的中轉的地方等著。媽媽和孩子們手裡都有手機,這樣出事了也方便聯繫。由於孩子們都未成年,即使被抓到了也會很快放出來。

去年,柳英被警察帶進了派出所,被教育過一遍後就給放了。儘管當時在派出所裡很害怕,但是現在提起這些事情,柳英卻輕描淡寫,「我打電話給媽媽,不到兩分鐘就放我們走了」。而她的母親王霞說:「登記下身份證和戶口本就沒事了,也沒有罰款。」

行乞第三天被抓

跟柳英柳傑比起來,同樣來自岷縣的楊嫻(化名)就沒有這麼幸運,帶著女兒乞討的第三天,她就被抓了。

7月22日,楊嫻和丈夫張成亮(化名)帶著一兒一女來京乞討,來北京之前,夫妻倆聽不少同鄉說帶孩子來北京能討到錢,「原本打算攢下來四五百元錢,給兩個孩子攢個學費,沒想到……」說到這裡楊嫻停住了。

來北京乞討的第三天,也就是7月25日下午4點左右,當楊嫻帶著7歲的女兒在地鐵10號線乞討的時候,遇到了警察。在警察抓她的過程中,楊嫻不停地說:「放開我,你們把我放開」,女兒張曉娟(化名)當時哭了,楊嫻自己也很害怕,她說這樣的事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從來沒有……」楊嫻和女兒被帶上了警車,開往派出所。

隨後,警察電話通知了她的丈夫張成亮,讓他領女兒回去。下午5點多,當張成亮帶著5歲的兒子趕到那裡,聽到警察說要拘留妻子,他回憶稱當時有些激動。直到警察告訴張成亮,拘留是因為在地鐵裡帶著孩子乞討已經觸犯了法律,他才領著哭鬧的孩子們回了家。

8月4日上午,楊嫻回到了在昌平區平西府租住的房子,同時,帶回了一張證明書:《解除拘留證明書》。這張「證明書」上寫著,拘留原因是「因脅迫、誘騙、利用他人乞討」。

妻子被拘留之後,張成亮也不敢帶孩子去地鐵上乞討了。最近,他都是早上七八點鐘帶著兩個小孩兒出門,拉著孩子們在街口到天通苑方向的馬路上乞討,十一點多回來,「一天大概能討到二三十元錢,剛好夠生活」。楊嫻被拘留後,女兒曉娟好幾天都悶悶的,不怎麼說話。


媽媽在固定地點等待乞討的孩子們(網路圖片)

躲不開的乞丐江湖

孩子成為地鐵乞討者對付執法者的「工具」,但是在這個地鐵「丐幫」裡,無論孩子還是母親,卻不得不遵循著「弱肉強食」的規矩—她們躲得了警察,卻躲不了江湖。

在10號線海淀黃莊站下車後,柳英姐弟碰到了小夥伴王成(化名),柳傑的同班同學。新的一趟車到來後,王成很快跳上去,姐弟倆則要等下一趟。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盡量不上同一輛車。

「這是那些殘疾的叔叔教我們的,」柳英解釋,「但現在人太多,隊都排不上。如果搶著上車,排在前面其他村的人就會打我。」有一次,她一整天才上了兩趟車。姐弟倆知道如果去5號線會掙得多一些,但是她們卻不敢去。「那裡有一個惡霸,看見我們就會掄著棍子打我們。」柳英說。

柳英的說法被另一個地鐵行乞者孫梅(化名)證實了。孫梅是一位90後的乞討媽媽,她帶著孩子在5號線乞討。「我不認字,以前也沒坐過地鐵。」孫梅說自己開始就在5號線上看到了一個姓李的人在行乞,從而知道了在5號線能要到錢,也知道了如何才能要到錢。

其實,孫梅屬於「偷師」,她要錢的時候一直躲著那位「姓李的人」。「我們看到他就跑,他今天又打了兩個女的」。孫梅把他稱之為「小霸王」或者「惡霸」,「他壞得很,本來出來就是求別人幫助,有一次他扇了一個老頭好幾個耳光,那個老頭得有八十多歲了,這是太沒良心。」

北京跟想像的不一樣

出於同鄉的口口相傳和指引,這些岷縣人大部分都會在昌平區平西府附近租住,同村的會住在一棟樓裡,例如柳英家、楊嫻家和另外四戶同村人家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

他們往往一家人擠在六七平方米的單間裡。這些單間只配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個舊衣櫃,每月的租金300元。房東楊女士說他們說好了只住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搬家走人。張成亮和楊嫻也沒有打算在北京長住,只是希望暑假一個月能夠攢下來兩個孩子四五百元錢的學費。張成亮家去年種植當歸、黨參等藥材的收入一共7000元,但只夠一家人的生活開支。而蓋新房欠下的4萬元虧空,目前還沒有著落。

27歲的張成亮說兩年前,甘肅岷縣發生了6.2級地震,他家的房子在地震中倒塌,重蓋的房子花了六七萬元。除了政府給的那部分錢以外,張成亮說,「剩下的4萬多都是借的高利貸,三分利的。」

其實,這些年張成亮為了生計在內蒙古和山西都打過工,從維修工到煤礦工,但每次時間不過一兩個月。「在內蒙古那邊幹了一個月就回來了,修水渠、鋪水泥板,一個月一千多,但累得腰疼得厲害」,他說,在山西,他下礦井做了兩個月的煤礦工人,但由於害怕跟姑父一樣得「塵肺病」,所以在姑姑的勸說下也就回來了。

「老家那邊來過的人都說這邊能討到錢」,張成亮說,「我們就過來討點孩子的學費,開學了再回去。」談到以後的打算,楊嫻希望丈夫能在外面盡快找到工作,她就帶著孩子在老家種田,兩個人供孩子們讀書。當問到以後是否還會帶孩子們來北京乞討,楊嫻說再也不來了,「我害怕,我從來沒去過那裡……」說完她長嘆了一口氣。

而對於三次來北京的柳英來說,明年,她同樣不想再來北京乞討了。這並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媽媽因為生計而要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因為自己不想再讀書,要在家照顧弟弟。「我自己不想讀了,我會在家照顧弟弟,媽媽可能會出去打工。」她的理想是成為一位服裝設計師,弟弟柳傑則想成為一名航天員。

對於這段在北京的生活,柳英不會忘記人們對他們鄙夷的眼光。

乞討兒童來京乞討帶著暑假作業

張曉娟,楊嫻的女兒,剛讀完小學一年級。對她和弟弟來說,乞討只是他們暑假生活的一部分。「我女兒成績很好,這學期還得了三張獎狀」,張成亮說起女兒的學習成績底氣很足,臉上都是笑容。

女兒一放暑假,張成亮夫妻倆就帶著孩子們來北京乞討,為了不耽誤女兒的學習,張成亮還帶著女兒的暑假作業本,「我讀到初中,平時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著她寫寫作業」。張曉娟的暑假作業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作業本的邊角被揉得有些捲曲。

張成亮說女兒平時就趴在床邊或是窩在床上寫作業,因為出租屋裡唯一的一張條桌上面堆滿了鍋碗和雜物,屋裡連個板凳也沒有。張曉娟語文作業本上的字跡很工整,但寫得很用力,翻到背面還能看出字跡。作業本裡有的成語填空部分還空著,有的字跡上粘著灰,像是手上的髒東西不小心抹上去的。兒子在讀幼兒園,張成亮說兒子很聰明,以後一定也跟姐姐一樣優秀。

前兩年暑假,柳英也會帶著暑假作業本來北京,但明年她不打算繼續讀書,因此也不再有寫作業的「煩惱」。乞討回家後,她會督促弟弟柳傑寫作業,自己則幫媽媽洗衣服或者煮麵條。

柳傑也趴在床邊寫作業,作業本的左手放著一個士兵模型。每過幾分鐘,他便會站起來鼓搗下這個小玩具。媽媽趙霞煮好麵條後,他把暑假作業扔到一邊,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趙霞不識字,沒辦法輔導,柳英也不會檢查他的作業,「有些題我也不會。」她不好意思地說。

吃過晚飯,柳英有時會帶著弟弟去對面的溫都水城玩,「我們從旁邊的小門溜進去,不用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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