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曰:「《淮南鴻烈》……其書博大而和有條貫,漢人著述中第一流也。」(圖片來源:看中國製作)
《淮南子》是西漢皇族淮南王劉安及其門客收集史料、文獻集體編寫而成的一部著作,又名《淮南鴻烈》《劉安子》。梁啟超說:「《淮南鴻烈》為西漢道家言之淵府,其書博大而和有條貫,漢人著述中第一流也。」
《淮南子》成於眾手,內容廣博,融合先秦諸子的思想。《淮南子》於20世紀有英文和日文的全譯本,以及法文和德文的節譯本,是中國文化史上的重要典籍。
本篇為讀者介紹《淮南子》中《主術》篇的部分內容。
【原文】聖人事省而易治,求寡而易澹,不施而仁,不言而信,不求而得,不為而成。塊然保真,抱德推誠,天下從之,如響之應聲,景之像形,其所修者本也。刑罰不足以移風,殺戮不足以禁姦,唯神化為貴,至精為神。
[大意]聖人簡省事務而治理容易,欲求少而容易滿足,不需施恩而能顯示仁愛,不用說話而能顯得誠懇真實,不需索取就能獲得,不用做什麼反而能收到成效。他安然自在地保守住純真的本性,懷抱道德、以誠實之心處事待人,天下的人都歸順跟隨他,就像迴響和聲音相回應、影子跟隨形體一樣。這是因為聖人修養自身、以道治國的緣故。使用刑罰是不足以移風易俗、轉變社會風氣的,依靠殺戮也不能夠禁止邪惡、狡詐。唯有從精神上、道德上純化才是根本,能起到不可思議的作用、產生神妙的變化。
大聲呼喊,只能使百步以內的人聽得見,而心志精神所在之處,其影響力卻能超越千里之外。冬天裡的陽光、夏天裡的蔭涼,萬物都嚮往並喜歡,但並沒有誰要求萬物這樣做。所以,最純精的東西,你不用召喚它就會自然到來、不用指揮它就會自己返回,幽深玄妙,能使事物自然成功。其精妙之處,即使有智者也無法說清,善辯者也無法形容。
從前孫叔敖在楚國為相,安然靜臥,卻沒有一個國家敢危害楚國人的軍隊。楚都城南的勇士熊宜遼面對白公勝舉劍威逼,心志不懼泰然自若地轉動著手中的球丸,表達自己保持中立的立場,使自己在白公勝和令尹子西兩家的戰難中免受牽連。
披掛著皮革護胸甲和鐵製鎧甲,怒目扼腕、情緒激憤、立馬橫刀來抵禦敵兵的刀槍,其功效要比以德服人差遠了啊。以錢財籠絡、刑法鎮懾,這樣來解決危難,其作用要比以德感化小得多啊。
蘧伯玉在衛國做丞相的時候,子貢前去拜訪他,問道:「你用什麼方法治理國家?」蘧伯玉回答說:「我用『不治』的方法來治理國家。」趙簡子準備征伐衛國,先派史墨前去偵察情況。史墨回來報告說:「蘧伯玉擔當衛國的丞相,我們不可以對衛國用兵。即使我們的要塞堅固,地勢險峻,又怎麼能戰勝他們呢?」
皋陶患喉病不能說話,卻擔任主持刑法的舜帝的司法官,天下沒有殘酷的刑罰,這就比多言者擔任司法官有更可貴的地方。師曠眼瞎而當上了晉國的百官之長太宰,使得晉國沒有混亂的政局,瞎子有著比明目者更珍貴的東西。不動嘴說話就能實行政令,不睜眼觀看就能明察秋毫,這就是伏羲和神農能成為百代君王治國之師的原因。所以老百姓受感化,不是根據君主的言傳,而是根據君主的身教和行動。
齊莊公喜好勇猛,不聽臣下的規勸,儘管他並沒有要百姓互相爭鬥,但國家就是多災多難、發生很多亂事,致使後來崔杼弒君作亂。楚襄王貪愛女色,儘管他並沒有公開宣傳色情,但民眾卻淫亂昏昧,最後發展到國土喪失、逃離京城的災難發生。
最精粹的精神感化、道德感化,就像春天使萬物生長、秋天使萬物衰敗一樣,哪怕是驛馬傳遞,都不如其速度快。治理國家的君主,大概就像射手一樣,瞄準發射時的毫毛之差,都會造成很大誤差的後果。所以要慎重地對待精神感化這件事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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