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及李鹏尝试在制度找空子,以便在明年十六大之后可以留任。不少论者认为朱总对江李等恋栈权力的图谋深感不满。可是,也许有另一项同样合理的原因:占全国十三亿人口七成以上的农民,特别叫我们忧国忧民的总理操心。
改革目的替农民减负担
他在清华大学轻描淡写地暗示,饱受吹捧的农村税费改革并不顺利,但实情要比朱说的严重得多,而且直接指向也许是头号错综复杂的社会及经济困局──农民问题。
去年底公布税费改革目的是替农民减轻负担。除了要为农作物及已屠宰牲口缴付常规税项外,很多地区的农民还需负担多达六十种不同的收费及征募。这些收费往往是乡镇干部未经上级同意而征收的,种类繁多,由本地教育、道路及水利建设杂费,以至官员工资也包括。
乡村家庭的实质收入过去数年并无增加,这类非法收费及苛征是主要原因,亦是每年成千上万的农村骚乱之源。朱镕基大刀阔斧要所有基层部门马上取消不属法定税项的杂费。此类收费一年约达九百亿人民币。
中央政府会把基本农税由百分之五增加至百分之八点五以作代替,并会每年预留二百亿至三百亿人民币作补贴乡镇政府用于支付公务、教育、工资及其他行政费用。
去年初,这制度已在安徽省试行,原拟今年初全国实施。但事实上,除了该省某些地区,费改税试验已停止。朱镕基、国务院及农业部官员都没有作出充分解释。
四成乡镇政府均有负债
其实原因很简单:二百亿人民币并不足以支付基层政府的行政费用。大约四成乡镇政府都有负债,即使在繁盛的沿岸省份,农村官员及教师亦常被拖欠几个月工资。
熟悉农业的中国消息人士说,直至目前,在那些有不少工商业作为辅助的乡镇,费改税才收到预期效果。大部分农村基层干部已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的省政府上级──甚至北京──费改税并不可行。
虽然朱镕基擅于打破禁忌及快刀斩乱麻,他亦须接受事实:费改税新政也许是他在九一年当上副总理以来,第一项令他受挫的改革。
消息来源说,朱镕基决定把这项改革延期执行,直至二○○三年三月,届时他的总理任期已达尾声。
个中原因不难理解。基层政府的最大开销是人事支出:所有职级的干部,公务员、技师、计划生育专家、收税员、党棍、政治委员、民兵、教师等都要支薪。
朱镕基九八年三月出任总理后,立刻在中央层次精简人手,同一措施去年在省市层面开展。明年初将开始最为艰巨的一环──裁减乡镇基层单位的冗员。
“朱希望,基层官员及公务员在二○○三年初,应已削减一半,到时农村费改税措施可以真正起飞,因为乡村的行政开支将大减。”一名熟悉农村改革的北京学者说。
专家质疑难令农民脱困
然而大陆的农业专家怀疑,单凭费改税改革,能否令吃苦多年的农民脱离困境。经济层面,需要大幅增加乡村的非农业收入。尤其在中国入世之后,高质的外国农产品往往会以较低价格流入市场,威胁到传统农业,必须让更多农民有机会搞工商行业。
评论员荆林波称,也须同时改进基层民主,农村费改税才可见效。他说:“必须强化纳税人对当地政府监控。”
虽然全国各地都有村级选举,民选的乡村委员会却无权过问杂税及其他收费。郑州大学的专家罗光林指出,农村税费改革是“系统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总在基层精简人手的措施因为牵涉的人太多,未必可以在一、二年间奏效。碍于北京对稳定的关注,即使到二○○三年初,费改税能否在全国施行仍大有疑问。
作者为美国有线新闻网络(CNN)资深中国分析员, 原载8月2日苹果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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