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投编在由吸毒人员组成的六大队。起初生活异常艰苦,一年吃三个菜,夏季是开水粉丝,秋冬天是开水冬瓜,春夏是开水苞菜。节令期间偶尔有餐荤菜。米饭是按国家政策只能用于饲料的粳米,做出的饭又黄又硬,还有很多沙子。刘经过反复摸准食堂的下菜量,根据市场价格第一次准确核算出劳教人员一月真实的生活标准,每月饭菜金实际上不足30元人民币,平时的菜金每人一餐只有几分钱的实际开支,早餐一律是一瓢看得见影子的稀饭,并且经常是瘦稀饭,外加一个馍馍。生活如此艰苦,有钱的就吃加菜,20元的蒸肉按规定有一斤五花肉,实际上也有水分,往往上面几片肥肉,下面则是含沙的盐菜。里面一只一斤多的肉鸡,卖价50元,一条一斤多的鲢鱼要卖20元。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300%时资本家则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追求他们的利润。这里的物价何止区区300%的利润啊?共产党要消灭剥削人的阶级吗?我看他们首先必须自己消灭自己才行。文明与优越性的社会应该使既使真犯有罪的人们有一个净化灵魂、重新改过的机会与场所,这就是监狱存在的最高目标与理由,而不仅仅是惩罚。事实上现在中共的牢狱使本来急需要救度的人不能找到一个有效救援的力量,监狱实际上的腐败、非人性、专制管理使之更加失望,导致重复犯罪。既使在人生的最低谷,他们也没有看到光明与希望,对于这些文化普遍不高的被改造者来说,由此更坚定了他们的灰色世界观黑色价值观,回归社会后不可避免的回到一条将暴力、色情、贩毒、吸毒的罪恶之路,联想到我们的社会公共秩序如此恶劣,是不是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性循环呢?据刘说,省司法局出台了司法公开狱务公开的政策,但实际上远远流于形式。刘在狱期间向大队领导提关于落实政策规定的伙食问题不下十几次,最后迫使他勇敢地起来斗争。他面对几百劳教人员公开指责负责食堂的干部里存在着巨大的经济问题,干部指责刘这是公开毁谤干部,嚣张之极,刘说,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他有依据事实怀疑人的权力,但是这种指责于事无补,其后刘组织了大罢餐,最后也因有人告密,在干部以加教关禁闭的威逼下一一瓦解,最后,似乎胜利者就是这些专制贪婪的为人民服务的管教们,刘在一切努力破产后,进行了在新开铺劳教所从所未有的暴力抗食(按照新开铺的说法是:新开铺管教不相信暴力,新开铺管教不相信眼泪),他公开在夹控人员的面前端起饭盆朝食堂门口走去,在几百就餐的劳教人员面前,当着值班的管教将饭盆狠狠地摔在食堂里,立时激起巨大的漩涡……因害怕引起众怒,当天晚餐的生活立即改观,细密的白菜上漂着一层红油,还有几颗葱花,米饭也换成了软软的白米饭,就此往后监狱劳教人员的伙食成功得到了改善,基本落实了按政策享有每星期一、三、五中午,每个劳教人员享有二两肉的标准,星期六中午有餐水豆腐,平时的菜汤上也能看见点油花,米饭也改为了晚稻米。刘为督促提高监狱文明管理不懈斗争。按刘的说法是,他是督促他们执行狱务公开、落实政治文明要求、提高自己的形象。
但由此他遭到了管教干部的卑鄙报复。管教干部唆使充当奴才的骨干劳教人员挑衅,刘大打出手,结果被予以禁闭。按照所规定,一般只关五到七天,这时人出禁闭室时,要扶着墙,有人关了十来天就要抬出来,情况十分恶劣的,最长极限也就是半个月。但是刘被禁闭18天之久,乃该大队之最。所谓禁闭就是一年四季只准系一条三角内裤,给你一床又薄又破又旧的破棉絮,把你投放在隔两道门是狱内大养猪场的一排平房中的某间不足四平方米的水泥房里,屋上方有个长不足20公分,半径不足10公分的月牙型小洞,可以漏点光晕,知道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一个离地一米高的水龙头,及下面有一尺见方的小池洼;一张结实、足有半尺厚的布满老鼠屎的水泥床,离地仅有半尺高。此外,就只有一个不知被多少人用过,搁了多少年的油污的饭盆。洗脸用手洗,刷牙用指刷,吃饭用右手抓,擦屁股则用左手接点水洗,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小水池里解决。没有纸巾、毛巾、牙刷、筷指、便桶,凡是文明社会的生活,这里都被拒斥了。这里冬天,禁闭室里人的下半身必然是僵硬的;夏天,则被养猪场飞过来的无数苍蝇,围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红点叮成了一幅真实的“国画”--万点红中裹着一张头发如乱麻,目光痴呆的头颅。管教们无动于衷地听着禁闭“救命”的喊声,直到有人高唱《国际歌》才有管教干预。刘在早春被予以禁闭,在里头狠劲敲铁门、唱国际歌也无人理睬,由此患下了严重的湿寒,脊髓一遇阴雨就阵阵疼痛,却无法治疗,任由发展。出禁后,在批判留为反改造典型的大会上,刘把检讨即兴作成狱中演讲,他站在批判他的讲台上极快地语速历数了左手擦屁股右手抓饭吃的反人道反社会反文明的状况之后,高声呼吁:不论我站在这里,还是走入社会,我都将严正呼吁,取消这非人的劳教制度、取消这活呷人的禁闭制度……事后,干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耳进右耳出了事,刘则成了监狱里头的”最大的哥”,刘率先开始在狱内实行民主管理,有什么事“摸纸团”,排斥那种先来后到的犯人整犯人的自相残杀的局面。但是,在被子普遍是垃圾棉、又薄之问题上,刘遗憾提议似的斗争一直没有结果,因为有很多人有多床垫被,或毯子。近半数人整个冬天就在“棉被被朔风所破”中度过。
刘在狱期间,起先是由“暗控”(秘密盯梢)充当管教耳目,后来由于企图组织越狱,后被告密,改为由两位老资格劳教人员“明控”,就是二十四小时有两位吸毒人员紧紧跟着,并将生活、交往情况二小时一次登记在册。每天早晨由夹控人员向管教或教导员汇报,并由其签字方可。后来,由于搜查出了越狱的工具,一条拇指粗、一尺长的铁棍和一把螺丝刀,又加了两位“暗控”。此外,其它监房的暗班、骨干(给干部反映情况的人,俗称“滴滴哆”,仿电台声音)都有任务向干部反映刘的改造情况。刘所在的监房共十人,还有两个明控,两个暗哨,二个骨干,(一为囚长室,一为咨询员,这里是模仿美国戒酒模式搞戒毒,咨询员即为熟悉此项目的人),这些人都能每月享有三天至五天不等的减教奖励。按照劳教规定,一般服教过半就可以走人,获得自由。但由于这里的生产性盈利,与该大队的经营性盈利,劳教人员任由驱使,可以经常整夜加班,叫做“东方红”,加班到凌晨三点被叫做“金利来”,比敌我矛盾的刑事改造尤为过之。生产队的劳教人员被管教贬称为“德国机器”,取其经久耐用之意。六大队则是经营性的,凡是从生产队过来的人,需要交上二千多元戒毒费,此外六大队的所有商品,包括食堂的加菜,一律比社会上更劣质更昂贵,所以任意延长劳教人员的教期,之于他们是有利的,管教有权随意加减劳教人员的教期,在生产队甚至看你不顺眼亦可以罚你、打你、加你的教期。刘的活动空间也只有第五层楼面公共囚室区,大约400个平方米。后来可以至第四楼的半个楼层。这里通信都要检查翻阅,每封信来去的地址收发信时间要登记。只有嫡系亲属凭证方可探望。允许有一个异性朋友来探视。刘给一些有来往的媒体写学术性的文章也要审查两个月,故意刁难,最后,直到热点过期为止。
六大队的人员绝大多数是吸毒人员,值得关注的是,这里的吸毒人员有些据说在由地方送至长沙前经过验血,检测艾滋病毒,有些人则根本没有这么回事,据在这里讲课的有关专业人员指出:吸毒人员属于高危人群,其患艾滋病的比例按湖南的情况最低有2%,也就是说,该队至少有4人以上,全监狱则没有统计过。刘说,他亲眼看见一些学员明显存在艾滋病的症状:如特容易感冒,基本上天天吃感冒药,不见好转;大量掉头发;天热身上出水泡;身上烂痣肉全身都是却不见好转;鼻子容易流血;刘曾极力鼓励难友们去医务室反映情况要求检查治疗,但被拒绝。也曾来过几次抽血验血,刘了解到这都是化验有无肝病的,但他们既使如此对谁都没有公布结果,刘只见负责夹控自己的两个学员都有这种艾滋病的症状。一个是株州籍的张卫红,一个是邵阳籍的,绰号叫“刀子”。16大后,刘继民主党主席徐文利出国不久,突然获允所外就医释放,刘在出狱后就胃出血,诊断为糜烂性胃炎。在家调养至3月份,在有关部门允许下,即赶往北京寻找失散两年音杏全无的女友张萱女士。她曾是北京一位中学教师,后为自由画家。刘本来在潜亡上海期间,于5月1日准备由女友到沪秘密结婚,不期至上海仅仅 才十五天,刚在杨浦区民治路15弄16号705室租好房没几天,就遭到虹口区警方晚上非法破室而入的逮捕。他们从七层楼顶垂吊下来至阳台,砸碎窗户玻璃,在没有出示搜查令的情况下,翻箱倒柜,并强行将人带走。此后至今,与女友音信全无。刘在狱中七月份写给北京女友的信也无果,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信。
刘被捕之前,曾是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村民自治课题组的负责人之一,即“天村,univillag.org”的创始人。后遭当局冲击,沦为自由撰稿人,后又由友人介绍,任职于《中国改革报》作记者。刘希望上海当局将非法搜查扣押去的三部打印书稿及软盘书稿等,还有一批有保藏价值的珍贵文献图书悉数归还本人。刘现住北京郊区的半山腰上,生活开支全靠友人支撑。他边调养身体,边打探女友的消息。他还在狱中写了一部反映改革变迁的悲剧文学,正在修改,不知能否出版。我们祝福他早日找到女友,好人自有好报,正义的事业,终究获得成功,同时刘希望通过本文,也向国外不懈奋斗的同志们致以问候。他的公开信箱是:[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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