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六月是最残酷的,因为冤情未雪。这是中国经典戏剧《窦娥冤》的呼唤。但在隆冬十二月的哈尔滨,厚厚的积雪却埋藏着更深的冤情。一个被判坐牢十七年的前副市长朱胜文,却在最近寻求平反、并暗中与媒体会面之后,于除夕之前被狱方宣布跳楼自杀身亡,但他的家属指责这是一宗赤裸裸的“政治谋杀”。
朱胜文案从开始就陷入一个恐怖的怪圈,反贪腐成为一种权力斗争的手段,最后以酷刑来体现廉政风暴的清明,让血腥及令人发指的刑求成为政治的工具。现代法治国家强调循适当法律程序(Due Process of Law)的“程序正义”荡然无存。伪证充斥,未审先判,未判先决,司法成为一个马戏团,让历史耻笑,让老百姓目瞪口呆。
更奇特的是媒体也成为帮凶。从电影到中央电视台,都铺天盖地的宣传这是反贪腐的典型。但没有一家媒体能够独立调查真相,因为真相已经被强奸、扭曲成为权力斗争的禁脔,像一个可以随便捏的泥娃娃,要怎么捏就怎么捏。
也许正是胡锦涛、温家宝上台的新人新政,给朱胜文及他的家属带来希望。他们积极运作平反申诉,也许是这些动作,触动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也触动了这些势力的杀机。
这也是对中国大陆媒体的挑战。究竟中国的调查新闻是否可以抽丝剥茧,还原历史真相?还是在权力政治的指挥棒下,把埋藏在厚雪下的冤情埋得更深更深?
朱胜文案其实只是冰山的一角。如果中国司法的“程序正义”不能确保,那么司法的“实质正义”不仅成为镜花水月,并且会出现“司法杀人”的恶果。因为“反贪反腐”会倒过来成为整人的武器,杀害了无辜的人,也杀害了中国的法治。
司法寒流最近似乎又袭向广东。《南方都市报》的总编辑程益中和总经理喻华峰,就被当局以“经济问题”的嫌疑而突袭调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挥舞司法的利剑,刺向新闻自由的心房。但是中国媒体胸口中最温暖的部分,也许就是靠广大读者所筑起的民意盾牌,挡住无情的刀剑,让司法不再寒冷,让“六月雪”的冤情不会重演,让二零零四年最寒冷的冬天,成为司法春天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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