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社会遗忘的古典文学才子
25年前,我住在英格兰的一个城市里,偶尔翻到一份中文"大公报",发现一篇关于"x菊荪先生和他的"诗经今释""的报道,我们已失去联系20年了,他是一位中国古典文学的奇才。
菊荪先生生于1930年,四川江津人,靠自学,18岁时诗,词,书皆有所成。49年后,经西南军政委员会有关部门介绍到北京工作,后调到北京日报作副刊编辑。54年,他的大作"诗经今释"就已完成。文学家郭沫若给他写了亲笔信,祝贺他完成这部书,称自己也卸了一付担子(郭也曾有意作此研究),并建议他搞楚辞研究。57年被打成"右派",送劳动教养,最后被开除公职。暂借宿某市妹妹处。经友人介绍有机会向他请教古典文学方面的知识。他是一位忠厚老实,只知作学问的人。为了生计,给一些青年文学爱好者,传授文学知识,却又在65年,被市文化局诬告,以组织反革命小集团定罪,关进监狱。文革结束后被释放,因无家可归,只得留在劳改农场,当"二劳改"。79年偷逃到北京,历经艰辛,终获北京日报社的平反,经所谓的落实政策而安排到某市省文史馆做研究员工作。
80年代中,我在一座低矮,简陋的平房里拜访了他。他50多岁时,与一位农村妇女结婚,有-子。长期的监狱生活,摧残了他的身体,精神亦受到刺激,说话似有些迂腐。临告别时,他说(也似对他自己说):"我要把"楚辞今释"搞出来,这是郭老的希望。"我祝他成功。一位本可以成为中国古典文学大师的人,被中共迫害了20多年,被社会遗忘在一个陋室里。他在暮年唯一的愿望是要完成30年前郭老的叮嘱-搞出"楚辞今释",他希望有经济上的支持,但是有谁知道他?
-仍在逃亡的"右派"-被社会遗弃的人
1984年,我在川东一个小城的车站候车室等车。见对面坐着3个人,中间的人40多岁,麻木的表情似带一丝忧伤,衣服遮住了双手,旁边两个人是干部打扮。待到两个人去厕所时,我好奇地问剩下的那位干部说:"对不起,那个手在衣服里的人,似乎是。。。"那位干部倒也无戒心的说:"哈,有眼力,他是个犯人,押送去成都。"
"年龄不算老。"
"他是个右派,成都体育学院的学生。他因从监狱多次逃跑,刑期加得很长。你看,这不是逃跑又被抓住了。"那两个人回来了,也结束了我们的谈话。20多天后,我又来车站等车。很凑巧,又遇到了那位干部。"你记得我们聊过天吗?"我问他。他想了想,点点頭。"你知道吗?那个右派又跑了!"他突然开口说。"他是戴了手铐的啊?"我有些吃惊。"是啊,"他开始讲起了经过,"是在简阳车站。火车开动后,刚一加速,那傢伙突然跃起,头在前向窗外冲去,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哎哟一声惨叫,人不见了。""火车刹车了么?""来不及了。你看,硬是又叫他跑了,咳!"
现在回想起来,心情依然感到惆怅,是同情吗?是的。一个大学生被中共打成了右派,在监狱,劳改农场关押了20多年,依然在恐怖,飢饿中挣扎。虽然多次逃跑,多次被加刑,却依然在火车上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在行进的火车上冲了出去。他以可能失去生命为代价,取得了自己的人身自由,用不屈的抗争,反抗中共的残暴。他,自由了,即便是在逃亡的路上。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以后的结局。他可能又被押回中共的牢房,也可能死在逃亡的路上。绝大多数"反右"运动受难者的遭遇都十分悲惨,令人心酸,但又鲜为人知。请不要忘记他们,不要忘记他们遭受的苦难-那是时代的苦难。"共产党所有的努力,就是要人们"忘记"。" 如果觉得事过境迁,满足于眼前的假象,误认共产党正在改良,那就是给中共继续生存为害人类的机会。中共的一党专制是中国人民苦难的根源,只有解体中共,中国人民才能彻底摆脱苦难,获得新生。
2008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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