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校长叫江长风,被红卫兵打得面目全非,头腫得吓人眼眶都是青肿的 ,根本看不见眼睛。学校的书记叫罗玉华,罗瑞卿大将的女儿,不但打她还往她的膝关节里钉钉子,真是极端恐怖的岁月。
四十年了,没有听到一个当年打老师的红卫兵发出一声对不起,和一声忏悔和认罪。
我父母也是老师,66年我家被抄,书籍文物抄走几千册。父亲被打伤,小腿骨折、眼睛几乎打瞎。父母被学校的红卫兵剃了阴阳头 ,站在卡车上,在北京到处游街。住家的一楼贴满了大字报,那年我十二岁,家具也被抄走,见不到父母,睡在水泥地上,多么恐怖的年代。
那十年,全国拆毁庙宇楼阁无数。大概是1967年吧,,大兴县活埋数百人,最小的才一两岁 ,有的十七八,最年长的有六七十,名义是他们是地主富农和和地富的家人。
我的父亲曾经是抗日愤青,他多次亲口对我说,两次被抓坐,过国民党监狱。但是都没有挨打。恰好碰到的国民党的监狱长还很爱才,鼓励他弃暗投明加入国民党,可是他一门心思跟定共产党,并为自己迎来了以后无穷的磨难。
我同班同学的父亲是邓拓,一位才华横溢、铁骨铮铮的汉子,人民日报总编辑,在国民党监狱里都宁死不屈的人,可是,毛大王和他过不去 ,1966年,大概是5月或6月,他壮烈地自杀了。什么能让一个坚强的人寻死呢?对独裁的绝望!以死明志!有的时候,没有话语权,没有人权,只有死是不服的表达 ,只有死是顽强的符号,只有死是对自由的追求。
想起文革中死于非命的光明日报原总编辑储安平曾经说过的话:蒋介石统治下的国民党时代,民主是多和少的问题,龚 蝉 档 通治下的民主是有和无的概念。确实是大家,大知识分子 ,真精辟真远见,可惜,一代文人英年惨逝适年仅五十岁啊!
有人统计过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有人统计过那十年么?红卫兵和工人革命组织的人数可比日本鬼子多多了。冤死多少人?毁灭多少人?罄竹难书啊!
中国人以各种莫须有的名义屠杀中国人,还有革命口号和革命组织,而且是政府支持的合法组织。
本不想写,看到还有人为十年翻案,还有人为大屠杀的制造者招魂,还有人认为应当遗忘十年的苦难,因此写下小文。不想灾难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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