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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政客们在天津的寓公生活

 2010-07-13 10:49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风云一时的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各派系争权夺利,穷兵黩武。今天你登场我下台,明天我掌权你滚蛋,群魔乱舞,丑态毕现。不少军阀、政客下野以后,遁迹于天津作了“寓公”。一来是因为天津有外国租界,可以托庇于帝国主义势力,构筑自己的安乐窝;二来是因为天津和北京相距咫尺之间,便于窥测方向,重整旗鼓。当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北京是前台,天津是后台。”就是说,某些野心家在北京的袍笏登场,却原来是在天津打扮起来的。

北洋政府前后5任总统中,徐世昌、黎元洪、曹锟3人在被迫下野之后,都息影津沽,颐养天年,后来也都病死在天津私寓;袁世凯、冯国璋与天津也夙有渊源。“东北王”张作霖进关之后,问鼎京师,粉墨登场,组织安国军政府,开场锣鼓也是在天津敲响的。

北洋政府的32届内阁,有1/3的总理,如段祺瑞、靳云鹏、唐绍仪、张绍曾、龚心湛、颜惠庆、顾维钧、熊希龄、梁士诒、朱启钤、高凌霨、潘复等,都在天津或久居,或暂住,在这里都设有私人公馆。在这里的内阁部长一级的人物更是大有人在,名声显赫的如王揖唐、王克敏、叶恭绰、曾毓隽、段芝贵、陆锦、朱深、张弧、张志潭、吴毓麟、吴光新、刘冠雄等等。至于下野督军、都统和省长一类的人,信手拈来也有一大串,如倪嗣冲、王占元、陈光远、张勋、齐燮元、卢永祥、李厚基、王承斌、田中玉、王怀庆、汤玉麟、张敬尧、鲍贵卿、孟恩远、万福麟、张作相……还有那位睥睨南北的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等而下之,寓于天津的一般军长、师长、厅长、局长等等,为数就更多,夸张一点说,有如过江之鲫了。如此众多的北洋政府要员麇集津门,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风气上,不可能不对天津这个工商业城市产生深刻的影响。

这么一大批下野军阀与失意政客,在天津是怎样打发自己的寓公岁月呢?

有的野心不死,仍在窥伺再起,1928年6月张作霖退出北京,标志着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的结束。有些军阀在归顺了蒋介石的国民党政权。尽管后来大多被蒋介石各个击破,削去兵权,但终究能够苟安一时,依旧有高官可做,有地皮可刮。舍此而外,要想东山再起,只有依附于外国势力,充当帝国主义的侵略工具了。

日本基于侵略中国的需要,早就猎中了这一伙北洋军阀、政客。20年代,在天津冒出来若干日本特务机关,如什么青木公馆、茂川公馆、三野公馆、松井公馆、和知公馆等等,大多以北洋旧军政要人为其工作对象,专事笼络这些寓公。愿者上钩,不少人逐臭而至,甘心卖身投靠,充当侵略者的傀儡。在天津日租界有个“三同会”,系三个亲日团体即日本士官学校同窗会、留日学生同学会和中日同道会结合组成的,几乎把所有亲日、媚日分子都网罗进去了。这个“三同会”的后台,是日本驻屯军参谋部。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

事变侵占了我国东北之后,把一批前清遗老和北洋旧吏都派上了用场;接着,日本又把侵略矛头指向华北,妄图在伪“满洲国”出笼之后,再如法炮制一个伪“华北国”。就在“九•一八”事变之后两个月,日本驻屯军唆使汉奸在天津制造“便衣队”武装暴乱,图谋推翻天津地方政权,并趁机将溥仪劫持到东北作傀儡“皇帝”。参与策划这次暴乱事件的头目张璧,就是当年驱逐溥仪出宫时的北京警察总监。段祺瑞下野居津期间,日本人几次怂恿他“出山”,主持东北或未来的华北傀儡政权;此事为蒋介石侦知,急派要员北上,将段祺瑞接到南京,才得以摆脱日本人的困扰。1935年,原北洋政府湖南督军张敬尧在日本特务机关指使下进行反蒋活动,事机不密,被国民党军统特务刺杀于北平六国饭店。在日本驻屯军的操纵下,白坚武出头组织“华北正义自治军”,计划攻打北平,夺取政权,也未能得逞。这个白坚武,就是当年吴佩孚的政务处长。

1937年7月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很快就侵占了北平、天津及华北其他城市,被日本人豢养多年的那些北洋军阀、政客终于盼来了“出头”之日,纷纷沐猴而冠。如江朝宗出任“北平治安维持会”会长,高凌霨出任“天津治安维持会”会长,马良出任“济南治安维持会”会长。1937年12月,伪“华北临时政府”成立,一大批北洋旧吏,如王克敏、王揖唐、汤尔和、齐燮元、朱深、董康、王荫泰、门致中、王水泉等,都充当了汉奸大头目。这伙民族败类果然如愿以偿,东山再起了,但却在历史上留下了千载骂名。

有的皈依佛门,并非看破红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于杀人如麻的军阀,无疑是一副精神解脱良剂,因而那些混世魔王摇身一变而成“虔诚”的佛教居士。天津本非佛门胜地,又无高僧常住,却由于一时间涌来这么一批“皈依弟子”,佛教突然火炽起来。

曾经狂热地迷信“武力统一”的段执政段祺瑞,在下台后也笃信佛陀了。

他在公馆里设有佛堂,广交僧俗弟子。段的皖系部属也纷纷追随其后。不知是什么人调侃他们,封了个“八大金刚”,他们是:董康、朱深、黄郛、王揖唐、张孤、吴光新、王郅隆、倪嗣冲;并把段祺瑜比作释迦牟尼,曹汝霖比作观音菩萨,陆宗舆、章宗祥比作文殊、普贤。可见天上人间,同样都是以权力论座次的。靳云鹏与孙传芳在佛祖面前也不甘示弱,他们接办了一座规模不大的禅院,改名“居士林”,分任正副林长,每逢周日聚众讲经,善男信女济济一堂。不料在1935年11月13日,施剑翘为报杀父之仇,混在礼佛居士行列,一举刺杀了孙传芳。这一场“血溅居士林”的武打戏,使寓居津门的北洋军阀人人自危,原来佛堂也并非清静之地,居士林顿时门可罗雀了。

佛教也是日本人笼络北洋军政要人的一条渠道。30年代初,日本真言宗高野山金刚寺在天津设立了一个“中日密教研究会”,参加者中日人士参半。

在日本人中最活跃的是驻屯军高级参谋石井嘉穗、日本居留民团团长臼井忠三,都是握有实权的人物;中国人有段祺瑞、孙传芳、曹汝霖、王揖唐、齐燮元、高凌霨、纽传善、孙润宇、张志潭、白坚武等。会长先是段祺瑞,后为王揖唐。

在“七•七”事变前,蒋介石曾在庐山接见过王揖唐,授意王以中日密教研究会会长名义访日,接触日本朝野人士,藉此探测日本对华政策的动向。由此可见这个佛教组织的政治功能了。

抗日战争爆发后,这伙佛门弟子们纷纷沦为大汉奸,他们仍紧紧抓住这面佛教旗帜,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在天津建立了一个“中华佛教会”,妄图全面控制中国佛教界。这个伪组织的会长是潘对凫(原北洋政府总理潘复的父亲),高级顾问有王克敏、汤尔和、齐燮元、董康、朱深,以及日本僧人吉井芳纯,常务委员有江朝宗、靳云鹏、王揖唐、曹汝霖、高凌霨等。仅从这一纸汉奸名单,就不难嗅出其龌龊臭气,所以为正信的佛教徒所不齿,不久也就名存实亡了。

有的弃官经商,生财有道军阀们这伙纠纠武夫,对赵公元帅的膜拜却也至诚得很。不少人在台上就亦官亦商,一身二任焉,贪婪聚敛,不厌其多。他们在得势之始,便以权牟利,多从封建性盘剥入手,广置田产、办盐务、经营当铺之类。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吉林督军鲍贵卿、福建军务帮办王永泉,在天津都置有为数可观的房地产,并设有房产公司或经租处专营其事。如李纯的经租处每月所收租金与利息高达4万元,而当时的金价不过每两20元左右,计合黄金2000两。曹锟家族(弟兄5人)在天津及其家乡攫取的土地总在200顷之谱。办盐务的如吴毓麟、鲍贵卿、李廷玉、许兰洲、张廷谔;开当铺的如王占元、陈光远,曹锡及其弟兄开设的当铺竟有9个之多。当备派军阀扩军备战之际,从事军需工业成为致富捷径。如曹锟当上了直鲁豫巡阅使之后,与其弟兄开设了粮栈、被服厂、饼干厂,产品主要供应军队,并以“军运”为名强令铁路局专车运送,不出运费,获取暴利。倪嗣冲的安武军后路局总办王郅隆,本是粮商出身,利用筹办军粮之机做投机生意,大发横财。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各帝国主义国家无暇东顾,暂时放松了对中国的经济侵略,为民族资本工业的发展提供了机会,也吸引了北洋军阀、政客的投资兴趣。据统计,在20年代前后,北洋军政人员对天津工业的投资额至少在4600万元以上,约占当时天津民族资本10万元以上大厂资本总额的58%。北洋军政人员对金融业的投资量为数可观,如著名的“北四行”有三家(盐业、金城、大陆)是北洋系资本开办的,其他如中国、交通、中南、中国实业、新华商业储蓄、北洋保商等各大银行都有他们的大宗股份。在北洋政府统治期间,天津的钱业一度发展很快,其中有不少属于北洋系资本;1937年抗战爆发前夕,天津有银号122家,其中北洋军政人员开办的占10%,投资额在百万元以上。在天津经济界,北洋系军政人员资本可以说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北洋军阀政客投资经营企业,大多在他们执政掌权时已经开始,这就为他们下台以后弃官经商奠定了经济基础。对天津工业投资最多的是倪嗣冲、曹锟、黎元洪、周学熙、王占元、陈光远,仅倪嗣冲就达800多万元。黎元洪下台以后,主要精力转向经营工商业,投资的银行、工矿、企业有60多家,投资额达300多万元,他曾经担任过许多企业的董事长、董事职务。有些弃官从商者,如周学熙、龚心湛、吴鼎昌、徐世章、曹汝霖、颜惠庆等,在天津经济界颇有影响,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实业家、银行家。

有的恣意寻欢,挥金如土北洋军阀、政客依仗着搜刮来的孽财,整日沉溺在吃、喝、嫖、赌的放纵生活中,花天酒地,荒淫无度,挥金如土,祸及子孙,大多数人没有好的结局。

军阀、政客们把讨几房小老婆,视若寻常事,其手段不是霸占坤伶,就是为妓女赎身。天津南市妓院区有个天宝班,老鸨子诨号“小李妈”,风流放荡,以善于酬应军阀而名噪一时。小李妈最讨张作霖的欢心,张每次滞津期间,必找小李妈陪着“斗十胡”,许多奉系军阀也就成为天宝班的上宾。

张作霖、鲍贵卿、孟恩远、张宗昌等人都从天宝班领出过妓女做姨太太。有些高等妓院,由于军阀、政客的寻花宿柳而大走红运。三房六妾之间,常常引起争风吃醋的丑闻,甚至有的大打出手;外遇私奔之丑闻,当时小报也时有披露。

天津租界里的赌场甚多,五花八门,标新立异。比较著名的如同文俱乐部、泰安俱乐部、德国球房、吉拉枪场、安乐宫、回力球、赛马场,都是北洋军阀、政客及其眷属经常光顾出入之地。北洋财政总长张弧嗜赌若狂,在同文俱乐部曾经一个晚上输掉6万元;奉系北京市长周大文,一次在回力球场输掉了两所楼房;曹锟之子曹士嵩“压牌九”,一夜之间把5所楼房全部输光。真是各有千秋!天津的赛马赌风很盛,原来有一个英商赛马场,1920年张弧、吴光新(原北洋陆军总长)又筹建了一个华商赛马会,与之对抗,更助长了天津的赛马赌风,每次开赛,全城轰动,成为一大社会新闻。热中于狂嫖滥赌,正是某些下野军阀、政客糜烂生活的写照。

有的颐养天年,保全晚节在日本侵略者占领东北、华北以后,北洋军阀、政客叛国投敌者固然大有人在,但无视敌人的成逼利诱不出任伪职者,也不乏其人。

徐世昌就是其中一个。他在1922年6月被直系从总统宝座上赶下来以后,即退隐津门,长年以读书、绘画、赋诗、写字为乐,韬光养晦,不再涉足政坛。1937年7月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徐为了摆脱日本人的纠缠,对外推说有病,从此不再出门,也不会客。日本贵族院议员坂西利八郎与日本北平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先后通过靳云鹏与曹汝霖,游说徐世昌出任华北伪政权头目,均遭拒绝。1938年冬徐世昌息患膀胱瘤症,泌尿科专家谢元甫劝其去北平协和医院做手术,徐担心被日本人劫持,不肯定出租界,以致病情延误,转年6月死于津寓。曹锟在沦陷期间也受到日伪势力的胁迫,这位当年醉心于权位的贿选总统,一反故态,拒绝“出山”,落得个晚年清白。奉系吉林省长张作相,“九•一八”事变以后避居天津,日本人派伪满财政次长洪维国专程来津,以高官厚禄引诱张作相“下水”,被张严词斥退。此外,还有一些北洋旧吏,如张国淦(曾任北洋政府秘书长)、王廷桢(曾任察哈尔都统)、陆锦(曾任陆军总长)、朱启钤(曾任交通总长)等,都抵制了敌人的诱惑,拒绝出任伪职。这些人,当年宦海浮沉,争名逐利,而在民族危难关头,保有一点爱国的良知,洁身自爱,保全晚节,确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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