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压龙头，龙还能吐水吗？

自元朝忽必烈南征平云南后，至清朝乾隆年间改土归流之间，丽江均属木氏土司统治。当时丽江纳西人口不过十万，北方的藏族、南面的白族、东面的彝族人口均在纳西的五倍以上。出于生存的需要，木氏土司采取了政治上紧靠中原朝廷，文化上兼容并蓄的策略，带来了数百年的持续繁荣，形成了有鲜明特色的地域文化。如崇尚儒学，但不接受汉人女人裹脚的陋习；有市却不建城墙；学堂里、官衙中使用汉语为主，但民间仍只说纳西语；各种正教都能自由传播，但信仰者仍然各信各的神，等等。

在建筑方面，经过长期的学习和发展，也形成了独立的文化特色。五凤楼就是丽江纳西建筑文化的杰出代表。五凤楼又称法云阁，建于明万历二十九年（一六零一年），为木氏土司的家庙和别墅芝山福国寺的主建筑。楼高二十米，为三叠八角飞檐楼阁，共有二十个啄天飞檐，从各个角度看，都见五个飞角，就像五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翼然立于芝山之上，故名“五凤楼”。五凤楼的建筑风格不仅在当地名镇一方，在中国建筑史上也是独树一帜。民间传说，五凤楼由两位大木匠主建完成。当第一位大木匠完成下料，只待起楼的时候，突然谢世了。所有木匠看着一堆备好的木构件一筹莫展。有天晚上，过世的大木匠托梦给他的儿子，讲述了如何将备好的料组装成设计中的楼阁。儿子根据父亲的梦中指示一步步完成了余下的工作。一栋传奇般的建筑，一个传奇般的故事就这样留传下来了。

丽江风景殊丽。黑龙潭因其泉水流量大，临城近，市区用水紧紧依靠其泉水，所以成为知名度很高的景点，游人如织。黑龙潭，原名玉泉龙王庙，始建于乾隆二年（一七三七年）。因获清嘉庆、光绪两朝皇帝敕封“龙神”而得名。每年清明，传统民间均要组织庙会酬神，感谢龙王给这一方带来风调雨顺，并为来年祈雨。如果遇到旱年，庙会尤为隆重。龙潭里游弋着大量的金线鱼，当地老百姓将其视为龙王的眷属，百般呵护，谁敢吃潭里的鱼，那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共产党上台后，一切都变了。庙会被冠上“封建迷信”的政治帽子强行取缔，龙王庙也改称黑龙潭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五凤楼被搬出芝山迁至黑龙潭泉眼区的一块平地上。当时是用马车运输建筑材料的。当地一位马车司机在运输过程中出事故被碾死了。事后司机的邻居讲，出事前那天晚上，就听到拉车的马惊叫了一夜。

历史上，每年春季黑龙潭泉涌量会有所下降，但断流情况十分罕见。但自从五凤楼被迁至黑龙潭泉眼区以后，黑龙潭的出水量就一年不如一年。开始的时候会隔三差五的断流，到近年，几乎年年春季都要断流，即使雨季，泉涌量也明显变小。龙潭里的金线鱼也被一次次的偷捕偷吃光了。没办法，当地政府不得不从另外一个坝子的湖泊拉市海中调水补给黑龙潭以维持老城区“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面子。拉市海原本是季节性湖泊，每三年一定会干一次。每干一次，第二年的鱼就特别多，成为当地居民的重要收入来源。如今，为了满足黑龙潭的供水，拉市海湖水位被人为控制，常年保持在高水位。当地人不仅打不到鱼了，大量的农田还被长期淹没，也没见得到什么补偿。

当问及黑龙潭和五凤楼的这段变迁历史，当地一些有文化的人就会回答您：“凤压龙头，龙还能吐水吗？”是啊！在中国文化中，龙凤并举的时候，通常龙代表阳，凤代表阴，阴上阳下，阴阳反背，那还能好吗？

（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