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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幻肢”到“另外空间”

 2011-03-17 18:30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1

“医生!我......那里痛......”一个截肢病患指着被截去腿的“空空部位”尴尬地说......

大部分医生面对这种病患时,都会认为是病人幻想出来的,属于“脑袋”问题。事实上,这是临床上发生比例相当高的“幻肢痛”(phantom limb pain)现象。根据研究统计显示,约有高达80%的截肢病人,会感觉到那只已经不存在的手或脚还会发生疼痛;同时,更有高达98%的截肢病人,手或脚截肢后还能感觉到手、脚好像还存在着。这种感觉被称做“幻肢感觉”(phantom limb sensation)。

为甚么已经“不存在”的肢体却好像还存在着,甚至会痛?有一种合理的推断是:人体除了在这个空间中显微镜能够观察得到的状态,是否还有这个空间看不到的、但却存在于另外空间身体?

“不务正业”的生物医学研究

任教于宜兰大学生物机电系所及担任宜兰大学创新育成中心主任的许凯雄助理教授,指导就读于台大电机系医工组的博士生黄启裕,两人冒着被主流医学界贴上“不务正业”标签的压力,以“被截肢的身体还存在于看不见的微观粒子的‘另外空间’”为假设前提,为截肢病患在幻肢部位进行远红外线治疗,超越目前主流理论治疗无效的困境,为病患带来极为成功的疗效,也为现代医学带来新的思考。

也许就像爱因斯坦所言:“想像力就是一切!”而“信念”也决定科学家的研究方向。做这个研究,除了因为目前医学理论基础无法有效治疗幻肢痛以外,两人纯粹是基于对“另外空间存在之说”的相信而发想的。“开始找到仪器厂商合作时,对方忍不住当面笑出来,觉得太疯狂了,结果,我们竟然做出来了!哈、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说。

黄启裕表示,目前解释幻肢现象产生的原因,主要有三大类理论。第一是“周边神经因素”,认为幻肢的讯号可能来自残肢;第二是“中枢神经因素”,认为幻肢的讯号来自脊髓或大脑的错误讯息;第三则是“心理因素”。但这三大类的理论,对于幻肢感觉或幻肢疼痛都只能解释部分现象,而这三大类理论衍生出的许多治疗方法,大部分也都无效,例如药物治疗或交感神经阻断手术等。“有病人因为治疗都没效,但真的太痛了,后来就吃癌症病人吃的药,吃了就昏,也就不会痛了,但醒来还会不舒服。”黄启裕说。

许凯雄和黄启裕两人,因为都相信有看不见的另外空间存在,在2004年出席的一场“未来科学与文化”研讨大会相识。黄启裕进而在许凯雄的指导下进行研究。

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专攻生物医学科学的许凯雄教授认为,这世界看不到的比看得到的更多,但实证科学却太急于否认它:“这实证科学从思想上牢牢把人框住,让你突破不了。应该学孔子的态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每个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这些看不到、摸不到的现象,我们却从没真实地去面对。”

黄启裕则说:“从小到大总听说灵魂这些的,你就会想知道这东西存不存在?眼睛看不到,但有没有可能探索出来?”他进一步举例:“中医讲的经络也是看不到的,但它有一套很实在的理论,在临床应用上又很实用。”

基于这样的信念,他们认为“幻肢”应该不是病人的“幻想”,也不是目前三大类理论的任何一种说法。从中医几千年来的学说与临床疗效,两人认为人体是个复杂的结构,除了看得到的分子构成,更微观粒子中看不见的身体也同时存在着。因此两人假设“幻肢”是这个空间的分子结构身体被手术截掉了,但在更微观空间还存在着身体,同时“幻肢”部位的经络与穴道可能还存在,并扮演与身体沟通的角色。

以这样的假设为前提,两人在截肢病人的幻肢处施予各种能量刺激,如不同频率的电磁波、高压电场(压)、强磁场(脉冲)、高温、低温、火焰与水晶等,结果发现,其中较为明确的反应是远红外线与水晶的刺激。将特定的水晶置于截肢者的幻肢部位时,截肢者会有一股凉凉的感觉,而使用远红外线时,则有类似钨丝灯照射的温热感。

每种新药研发出来时,都必须通过安慰剂效应测试,安慰剂效应(placebo effect)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使症状获得舒缓的现象。因此为了排除安慰剂效应,两人在实验过程对截肢者做了安慰剂控制实验(Placebo-controlled experiment)。方法是让受试者平躺,上半身用不透光布幕隔开,使受试者无法看到照射过程也无法知道何种东西照射与照射部位。另外,照射情况分三种,即照射远红外线于左脚(幻肢)或右脚(正常肢),或施予假照(即远红外线关闭)。不论真照或假照,照射结束时,仪器均会发出一个声响,让受试者以为每次都有照射。因此,如果受试者完全用猜的,答对的机率是33.3%(1/3),因照射情况有三种。结果受测者答对了76.5%(13/17),表示受测者不是用猜的。“这个感觉有时相当微弱,所以受试者有时不好判断,不会百分之百答对。”黄启裕说。

截肢病患获得良好疗效

为了瞭解幻肢痛是否发生在截肢病人所说的幻肢位置上(而不是在残肢或大脑),两人找了三个患有严重幻肢痛的病人,运用上述的远红外线照射方法,将远红外线照射在病人所说的“幻肢疼痛处”,结果显示,三位病人在接受4至5次远红外线治疗后,幻肢痛的时间与大小皆明显下降。显示在“幻肢处”施予远红外线照射对治疗幻肢痛有很好的效果。

其中有一位已截肢9年的男性病患,截肢后不久即被幻肢痛所苦,经过9年的药物治疗依然没有太多改善。当强烈的幻肢痛发生时,疼痛会从幻肢的脚趾、脚跟一直上升到大腿,导致残肢抽搐与痉挛,严重时,疼痛还会传到心脏,造成强烈的心脏绞痛。后来甚至使用吗啡等药物都无法解决疼痛。2007年时,病患接受了两次交感神经阻断手术,但手术一段时间后,强烈的幻肢痛又再次发生。但是,在接受许凯雄与黄启裕两人对幻肢直接的远红外线照射治疗后,幻肢痛得到大幅改善,强烈的幻肢痛不再发生。病患也远离了残肢痉挛与心脏绞痛的威胁。

另一位男性病患是在截肢三周后,即产生强烈幻肢痛。他的疼痛类似数十只针刺在幻肢脚底,持续不断的疼痛使他无法忍受而告知家人想去自杀。在采用两人的治疗方法后,疼痛很快得到改善。他的家人感谢说他不再闹自杀了。

第三位是一位国中毕业即截肢的女性,15年来饱受幻肢痛的困扰,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均告无效。近年来,日益严重的情况使她晚上无法入眠,半夜经常痛到哭泣。为了解决她的幻肢疼痛,她将工作暂停,接受此治疗方法。两个月后,这位女性病患的疼痛没有再发生过,帮助她正常地回到工作岗位。

经过这一系列研究,许凯雄和黄启裕认为“幻肢处”确实还能在这个空间产生感觉,并且也是治疗幻肢疼痛的关键位置。但是,进一步的问题是:截肢者存在于这个空间的物质身体,要怎样与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幻肢”沟通呢?

他们假设,“经络”与“幻肢”仍存在着连结。为了检验这个假设,两人将截肢病人的幻肢脚底与正常人(健康大学生)的脚底照射远红外线,然后量测身体十二经络的电性变化。结果显示,两者的经络电性变化有相同的变化趋势且具有统计上意义,脾经、肾经、膀胱经皆明显上升,大肠经明显下降。但若假照时,两者间就不具统计意义。

走在“真正科学”的路上

当然,实验不是一帆风顺,研究一开始使用了许多不同东西做刺激,病人都没有反应。这时,实验者的“信念”便相当重要。许凯雄强调:“你相信甚么是很重要的。以实验来讲,尤其是操作者面对第一个问题,试了没反应,特别对这样的假设。但如果你相信有(另外空间),你就会想是不是哪里做错了。”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黄启裕补充说:“后来就等。过个十几、二十几分钟后,幻肢才有感觉。这不像我们一般人打手马上有感觉。”

不过,最主要的挑战还不是来自于研究过程。为了有更好的资源与仪器做实验,找合作对象的困难度比研究过程还大,因为医学界在观念上还很难接受“另外空间的存在”。黄启裕说:“不少人基于自己的一些信仰是相信存在看不见的空间,可是你要他出来做科学实验去说服别人,他觉得要‘面对的东西太大’。”许凯雄笑着接腔:“那就是怕被贴上‘标签’。但总会有不怕的,哈、哈、哈!”

突破了种种困难后,这个研究成果在2009年9月时,分别在德国举行的世界医学物理与医学工程大会(The World Congress on Medical Physics and Biomedical Engineering. Munich, Germany)和在美国举行的IEEE医工年会(31st Annual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f the IEEE Engineering in Medicine and Biology Society. Minneapolis, USA)这两个医学工程领域中最大的学术会议上发表。学术界面对这样的研究,有的人相信,但更多的人不相信。主要的质疑是安慰剂效应问题。“我白纸黑字跟你讲怎样去检验,包括他们会质疑的点,都在我们的掌握里。但很多人还是会质疑你。你可以看到一个态度──有人就是不相信!”许凯雄说。

科学新跃进或强效安慰剂?

许凯雄继续强调:“任何挑战我们乐于面对,但也希望他们用理性的态度来面对。我发现最大的难处是很多人突破不了既有的观念,以很情绪的态度面对这个问题,没办法和我们站在理性的角度来探讨。说有效果是‘安慰剂效应’,你把病史摊开,哪里找这么好用的安慰剂效应啊?不用吃药、不用打针,没有侵入性的治疗,比手术还有效?我们最大的支持还是来自病人,因为成效不是你可以操控的,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黄启裕认为,观念的障碍主要来自教育体系的问题:“目前主流这套系统是很牢固的。例如中医经络这些,在主流西医科学的体制下,教科书中都没有讲。但很多东西都是在这套系统以外的,你却把西医当成唯一的解释途径。比如从小到大,教科书中没有告诉我们有神,只要书本没有提到的,你一提他就会排斥,说他不相信。最大原因是教育太系统地掌控了人的思想。”

看来,研究本身的难度,还不及研究之外僵化的教育或主流科学体系带给许凯雄和黄启裕的考验。

也许在学术道路上“踽踽独行”,但“择善固执”的许凯雄和黄启裕深信,这个研究最大的价值,除了带给病患实质的治疗成效,就是“观念的突破”。他们认为,忠于这个世界呈现的现象去做研究,就是一种真正的科学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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