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警察的国家主义宣言

据网络报导，中国著名艺术家艾未未前一阵被非法囚禁期间，秘密警察对他说：〝你让国家难看，我们就让你难看。这就是你的下场〞 。

这句话在一个典型的场合典型地反映了中国正在发展的国家主义意识形态。

什么叫〝你让国家难看？〞无非就是说艾未未的很多维权活动和对官方黑幕的揭露让中国官方在不但在国际上，而且也在国内出丑露乖，洋相百出，非常被动。艾未未作为有国际影响的艺术家的地位使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但随着国内爆炸性问题不断涌现，艾未未的言行终于使得有些人坐卧不安，于是对他下手了。

什么叫〝我们就让你难看？〞无非是说我们的本事多去了。你想以政治异议者出名，我们偏偏不上当，不成全你。我们可以说你偷税漏税，非法经营；我们可以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我们还可以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花样把你搞臭，让你的公共形像死得很难看。

所有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和国家作对，国家就不会给你好日子过。你让国家出丑，我们就让你发臭。看谁斗得过谁。

这就是秘密警察的国家主义宣言。毛泽东时代是阶级敌人，邓小平时代是动乱精英，江泽民时代是异议分子，胡锦涛时代所有这些名目仍然存在，但已经越来越不能对付那些层出不穷的新的政治挑战者。现在，一个〝国家的敌人〞终于又被发明出来，足以把所有官方不喜欢的人士用一个罪名一网打尽。

〝国家〞代替了〝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成为又一个没有人能〝反〞的神圣的东西。这就是中国近年来政治口号发展的新动向。国家主义的意识形态越来越成为体制的护身符。〝国家〞之所以如此神圣，是因为据说它不像共产党和社会主义这些词语，有那么强烈的党派和制度色彩。它是超越党派，阶级和阶层利益的，它高踞于这些东西之上，它以它本身为目的，它有它本身的价值，它有它本身的行为规范。国家甚至不像共产党的祖师爷马克思说的那样，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上层建筑。国家不受任何原则的束缚，也不为任何集团服务，它是自觉自在地以自己为中心的。

这些说法，就是近来在中国的意识形态领域里越来越响亮的国家主义。从表面上看，这个主义回避了共产党这个拥有和支配中国国家的唯一的政治集团。但是因为持这种主张的人虽然嘴上说的都是〝国家〞，其实心里念念不忘的就是要让党中央知道他们所说的〝国家〞就是党国，所以常常会说漏了嘴。例如，在西方学界名气很响的汪晖最近就直言不讳的说：政党是主权的内核。这就是说，中国共产党就是中国主权的核心。按照这个逻辑，如果共产党垮台了，中国的主权就无所寄托；如果共产党放弃权力，中国的主权就落入他人之手；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反对共产党，你就是和中国的主权过不去，你就是叛国，就是反华。

上海的许纪霖先生最近在海外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就是〝近十年来中国国家主义思潮之批判〞。其中指出，〝国家主义思潮不仅在中国思想界内部发酵流行，而且正在与官方的主流意识形态日益靠拢，在‘唱红打黑’的局部地区甚至有大规模实践的可能性。20世纪30年代德国和日本的历史表明，一旦国家主义弥漫成势，将陷整个民族于灾难之中，我们不得不认真对待。〞

许纪霖先生的这个担忧也是很多头脑清醒的中国知识分子的担忧。而秘密警察对艾未未的那番话，无非从一个赤裸裸的角度把汪晖这样的说话曲里拐弯的高级知识分子心里想的直接挑明了，成为国家主义的草根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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