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诗歌中的美人芳草(3)
美人

三、美人

“美人”(或“佳人”)是最能体现中国文学爱欲与理想主题的原型意象之一。这里说的美人,是修辞学上的借代,那种将妻子、情人或其他女性称为美人,借以抒发爱恋和相思之苦的诗章不属于这里讨论范畴。它所表现的:或是性别移位,诗人以女性角色叙述着臣妾对君王、臣民对家国的政治寄托;或是以此借代君王,抒发君臣遇合间的种种感慨;或是借喻追求的人生理想以及才能的自我肯定和自信;或是借美人迟暮,叹息时光流逝、人生苦短,才能得不到展示,志向不能实现的苦闷。在美学形态上,它表现的是一种阴柔的美。其具体内涵,有以下几种:

1、主体性别移位。作者以幽怨美人之形象,叙述着臣妾对君王、臣民对家国的政治寄托

这类美人意象的创始者是中国第一个爱国诗人屈原:如“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而自贶”(《悲回风》);“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芳椒以自处”(《悲回风》);“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惜往日》)。诗人以女性的身份表白自己对君王的忠贞,对芳洁的自持。

宋玉相传是屈原的学生,在“悲忧穷戚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绎”(《九辨》);“原一见兮道余意,君之心兮与余异”(《九辨》),皆继承了屈原以美人喻君臣关系的象征手法,借着美人的意象发自己的幽思。政治斗争的失利,使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弱者,如同女人一样不幸和可悲,只能把这种苦闷之情寄寓在一个个鲜活的美人意象中。

杜甫在《牵牛织女》一诗中,也是借美人之形象,叙述、臣民对君王的忠诚和对家国的政治寄托。诗中先是咏叹牵牛织女相思却不能相见:“牵牛出河西,织女处其东。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但很快由男女之情转入君臣遇合之状“明明君臣挈,咫尺或来容。义无弃礼法,恩始夫妇恭”。并表示即使君主疏离,自己也要恭守礼法,始终保持忠忱恭敬之心。

张籍《节妇吟》也属于此类: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此诗下有注:“寄东平李司空师道”。李师道是当时强大的藩镇平卢淄青节度使,又加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头衔,炙手可热。他为了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处心积虑拉拢文人和中央官吏。张籍作为当时的著名诗人,当然是他笼络的对象。但作为一个正直士大夫,张籍反对藩镇割据,主张国家统一。他当然不会接受李师道的拉拢。但李师道势力强横,不是能轻易得罪之辈。更何况反迹未露,又以仰慕之名馈赠,也不好严词拒绝。因此诗人采用比体,将自己身份转换成女性,一方面敷衍李师道,说他赠妾双明珠的动机纯正“用心如日月”,但是自己决心“事夫誓拟同生死”,这番以女性口吻做出的决绝表态,表现了诗人忠于唐王朝的决心。因为诗中的“良人执戟明光里”已点名效忠的对象。明光即明光宫,汉代著名的宫殿之一,以汉代唐,是唐代诗人常用的手法。

2、指代君主

也是屈原开启先例,在《离骚》、《抽思》、《思美人》诸篇,诗人把楚王或是直称为“灵修”,或是借代为“美人”,如“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离骚》)“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抽思》)“与美人之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抽思》)。甚至用“美人”作为诗题,如《思美人》:“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这几处美人,王逸都认为“谓怀王”(见《楚辞章句》)。诗人不断向君王表白自己的忠忱,倾吐着对君主的眷恋和期盼。在《思美人》中更是坦诚表白与君主阻隔的内心痛苦。

李白在《妾薄命》中写了历史上有名的金屋藏娇的故事:“汉帝宠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然后以“妾”的身份道出自己的现状与感叹:“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似乎在反映当时社会男尊女卑的社会问题,但还是有所暗寓的,因为诗中以大量篇幅提到陈皇后被汉武帝遗弃的故事。有的学者认为,此诗的写作时间应与《长相思》相近,皆在天宝三年(744)李白被玄宗赐金放还离开长安之后,如果说《长相思》中的“美人如花隔云端”是暗寓自己政治理想,那么,这里的“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则是以臣妾心态诉说对“赐金放还”的哀怨。诗人还有首《乐府》(二十七):“燕赵有秀色,绮楼青云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常恐碧草晚,坐泣秋风寒。纤手怨玉琴,清晨起长叹。焉得偶君子,共乘双飞鸾”。与《妾薄命》的手法和寓意皆相近。

辛弃疾共留下词作629首,其中写到“佳人”的12首,“蛾眉”的7首,“玉人”的6首,“美人”的5首,加上15首写到“倾国”、“倾城”、“红巾翠袖”等词作,辛词咏歌“美人”的词作占其作品总数的百分之七。在这四十五首词作中,“美人”的含义也异常丰富,有的抒写他对贤明君臣的企盼与报国机遇的渴慕,有的指代自己的才华和志向,有的是暗寓对知音和友人的渴求和期盼,有的则是作为君主的指代,如:《兰陵王·赋一丘一壑》:

一丘壑,老子风流占却。茅檐上、松月桂云,脉脉石泉逗山脚。寻思前事错,恼杀晨猿夜鹤。终须是、邓禹辈人,锦绣麻霞坐黄阁。
长歌自深酌。看天阔鸢飞,渊静鱼跃。西风黄菊芗喷薄。怅日暮云合,佳人何处,纫兰结佩带杜若。入江海曾约,遇合事难托。莫击磬门前,荷蒉人过,仰天大笑冠簪落。待说与穷达,不须疑着。古来贤者,进亦乐,退亦乐。

词中叹息“佳人何处,纫兰结佩带杜若”,这完全是屈原美人芳草的表现手法,它使我们联想起“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词中的“入江海曾约,遇合事难托”也使我们联想起《离骚》中的“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类似叹息!词人在《玉蝴蝶·贵贱偶然浑似》中,再一次发出“暮云多,佳人何处?数尽归鸦”的深沉叹息和怅惘。

3、人生理想的追求,才能的自我肯定和自信

《诗经》中的名篇《蒹葭》中写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是一首情诗,反复抒发对意中人的追求,以及由于道路阻隔无法逾越的而产生的怅惘。但是,这个美丽的秋水伊人有着多重意蕴,其中之一就是理想和志向的借代。“溯游从之”、“溯游从之”指代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而“道阻且长”、“道阻且跻”、“道阻且右”则意味着追求之中的险阻与艰难;“在水一方”、“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则以美人的可望不可即暗示理想的难以实现。

李白有首乐府诗《长相思》,也是以对美人的思念折射自己理想追求的失落和怅惘: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有的学者分析,此诗的写作时间约在天宝三年,李白被“赐金放还”离开长安之后,大约与《行路难》的写作时间相近。三年前,李白奉召进京离开南陵时是踌躇满志的:“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父老》),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政治理想就快实现了。岂不知此时的唐玄宗已不是当年那个励精图治的开元盛世君主,而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风流帝王了。尽管唐玄宗礼遇有加,又是“降辇步迎”又是“御手调羹”,但只是将这位翰林供奉视为风流太平的一个点缀。三年供奉生活使李白异常失落,写了许多批判现实的诗作,再加上他“抑扬九重万承主,浪谑赤墀青琐贤”的正直又放达的性格使他难容于朝,诗人被“赐金放还”还算是体面地离开长安。匡国安民的人生理想随着离长安日远也越来越渺茫难以实现。这首诗中概叹的“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的政治内涵皆在于此。诗人反复咏叹的“长相思,在长安”也应该定位于此。他和《诗经·蒹葭》中的“道阻且长”、“道阻且跻”、“道阻且右”;“在水一方”、“宛在水中央”内涵相近,使用的手法相同。

东汉的张衡《四愁诗》也是以美人的难寻,诉说着自己人生理想的追求,才能的自我肯定: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为何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檐褕,可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可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遥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史载张衡“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这首《四愁诗》写他对美人的追求与向往;美人对他的期许和厚赠。但追求之中却关山重重、湘水深深、雨雪霏霏;美人的倾心和期待只能徒增叹息和怅惘。其中的美人意象既是一种人生理想,也是自己才能的借喻,内蕴非常丰厚。《四愁诗》曾受到文学史家郑振铎先生的高度评价,称之为“不易得见的杰作”。

陶渊明在《闲情赋》也为我们描写了一个容貌妩媚,品德高尚,举止娴雅的美人形象。然后抒发对美人的倾慕之情。甚至夸张愿化作她的衣领、裙子、发油、眉黛、莞席、丝鞋、影子、烛光、扇子、鸣琴来亲近其芳泽。这与晚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寡欲的隐士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诗中的美女想象实际上是他青年时代理想志向的化身。诗人对美女追求的至诚至热和诚惶诚恐,也正折射他青年时期欲有所求,希望为明主赏识,但终究落魄的心理历程。明朝的张自烈说:“此赋托寄深远,合渊明首尾诗文思之,自得其旨。——观渊明序云:谅有助于讽谏,庶不谬作者之意,此二语颇示己志,贤者妄为揣度,遗其初者。真可悼叹。”张自烈从赋的序文分析,肯定这是一篇有所寄托之作。

杜甫在诗作《佳人》中,将佳人形象与“竹”、“柏”这些崇高品质的象征联系起来,表明这位时乖运蹇的女子,虽然承受社会、家庭、个人诸方面纷至沓来的灾难,依然像经霜雪不凋的松柏和挺拔劲节的绿竹,保持高尚的情操。诗人又用山中泉水的清澈比喻空谷佳人的品格之清纯。诗中佳人的遭遇,暗示诗人在国破家亡之际颠沛流离的一生遭遇,而松柏之喻、清泉之比无疑也是诗人才能的自信和品格的自喻!

4、叹息时光流逝、人生苦短,才能得不到展示,志向不能实现美人迟暮的苦闷

屈原在《离骚》、《湘夫人》、《湘君》诸章中,皆以女子的身份,哀叹遥遥无期的君臣会合,表白自己深沉痛苦的“恋君情结”,其忠贞、期盼、落寞、幽怨组成一幅凄凉的美人迟暮图:“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离骚》);“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湘君》);“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湘夫人》);“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山鬼》)。后来的诗人多从此诗意出发,进行角色转换,把自己直接扮成一个怨妇,将君臣阻隔、壮志沉埋,比作美人迟暮。曹植就是其中的一位。曹植自幼颖慧,年10岁余,便诵读诗、文、辞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深得曹操的宠信。曹操曾经认为曹植在诸子中“最可定大事”,几次想要立他为太子。曹植此时也意气风发,有强烈的建功立业愿望,这在他此时写的《白马篇》中有充分表现:“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曹丕称帝,对他极力打压甚至要置于死地,继后的魏明帝曹叡对他仍严加防范。以曹丕称帝为界,曹植的生活从此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一个过着优游宴乐生活的贵公子,变成处处受限制和打击并被不断被贬谪的藩王。后期诗歌,主要抒发他在打压之下时而愤慨时而哀怨的心情,表现他不甘被弃置,希冀用世立功的愿望。此时的诗文,除了像《赠白马王彪》、《野田黄雀行》、《求自试表》那样,直接反映此时动辄得咎的处境和不甘被弃置,希冀用世立功的愿望外,还有一部分是用代言体,即以“佳人”自喻,来表白自己的品格、志向,抒发自伤不遇、美人迟暮之感。如《杂诗》之五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止。
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
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这是作者自伤不遇之作。诗中的佳人实际上是作者的自喻。佳人不为时俗所重,世间没人能够让她露齿一笑。她为飞逝的时光即将带走她的青春美貌而苦闷,美人迟暮的紧迫感使他的期待更为紧迫。前面提到的《美女篇》亦是以美女自喻,用美女的盛年不嫁比喻自己的怀才不遇,反映了作者处境艰危、壮志难伸的苦闷。诗中的美女有令人羡慕的美貌:“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又有坚贞的品格:“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但却不被赏识,只好“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诗人是在借“美人”酒杯,浇自己心中的块垒。

阮籍的八十二首《咏怀》诗在表现手法上也大量借鉴了《楚辞》的传统,以香草美人作比喻,表现对现状的不满和无法解脱的苦闷。空有满腹的才华而没有施展的机会成了诗人心中永恒的情结。诗中那拥有绝世才貌的“佳人”就成了自己的代言人:“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佳人服饰华美,摇曳生姿。“我”对她一见钟情,但没有机会认识,只留下深深的遗憾和哀伤。南朝的庾信被羁留北方后,他笔下的佳人笔下已不再当年宫体中的游春丽人、笙歌美女,而是以女性细腻、敏感的心态,抒写自己由南入北、远离故土的哀怨情感,如《怨歌行》:

家住金陵县前,嫁得长安少年。
回头望乡泪落,不知何处天边?
胡尘几日应尽,汉月何时更圆?
为君能歌此曲,不觉心随断弦。

诗人转移身份,以女性的口吻,抒写自己羁留北方的无奈,对故国的思念和伤感,这在他羁留北方时写的《拟咏怀》二十七首中曾反复使用,如第二十二首:“日色临平乐,风光满上兰。南国美人去,东家枣树完。抱松伤别鹤,向镜绝孤鸾。不言登陇首,惟得望长安”;“俎豆非所习,帷幄复无谋。不言班定远,应为万里侯。燕客思辽水,秦人望陇头。倡家遭强聘,质子值仍留。自怜才智尽,空伤年鬓秋。(《拟咏怀》之三)”。在《闺怨》中写道:“明镜圆花发,空房故怨多。几年留织女,还应听渡河”,哀叹织女每年还有一次七夕相会,可自己羁留北朝已经多年了,回国之梦还是遥遥无期!

类似的还有杜甫《秦州见敕目薛、毕迁官》:“唤人看騕褭,不嫁惜娉婷”,也是自伤不遇。李贺的《南园》第一首则把鲜花比作美人,慨叹容华易谢,盛颜难久。“花枝花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主旨仍是美人迟暮,才智难展的伤感和叹息。李商隐的《无题》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才艺双全的美少女形象: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就是这样一个“佳人”,也因为年华的老去,自己的终身无所依靠而黯然神伤。李商隐的许多《无题》诗皆是寄寓了诗人自身遭际的惆怅,如:“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消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来妨愁怅是清狂”。诗人描写了一个待字闺中的美人,独处空房,寂寞难耐。但未来生活又怎么样呢?也是幻不可测、了无益处。

辛弃疾继承了屈骚“香草美人”传统,在《满江红》中,借“照影溪梅,怅绝代佳人独立”种绝代佳人的形象,《贺新郎》中“自昔佳人多薄命,对古来、一片伤心月”的感叹,抒发自己空有满腹才华、一腔报国热血,却得不到朝廷理解,十多年来被投闲散置,蹉跎岁月,徒唤奈何。在《满庭芳》中,还以佳人见妒来表达了自己忧馋畏讥的心理:

倾国无媒,入宫见妒,古来颦损蛾眉。看公如月,光彩众星稀。
袖手高山流水,听群蛙、鼓吹荒池。文章手,直须补衮,藻火粲宗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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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友冰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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