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一所医院
上海、南京、杭州、苏州⋯⋯这些富庶的长三角城市,正在变成一座座谈鸟色变的城市。
SARS至今已经十年,经历了这十年,中国的疾控系统已经非常成熟,医疗科技水平亦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H7N9禽流感病例至今并没有呈现爆发式增长,然而公众的恐慌情绪,却日益增长。
活禽市场被关闭之前,人们早就不敢买鸡吃;公园里的和平鸽被隔离之前,人们也早已远远绕着走。H7N9禽流感来袭,公众像是“惊弓之鸟”,而官方的表现却一直十分淡定。
公众在怕什么?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SARS的全称是什么,但是即使10年过去了,SARS留给中国人的恐慌,依旧清晰。
4月1日,国家疾控中心称,发现新型H7N9禽流感病毒。此时,距离第一例禽流感病例死亡,已经过去仅一个月。关于瞒报的质疑,绵延至今。早在4月4日,首例病例的发现者卢洪洲就对我详细说明了新病毒的确定流程,“新病毒的发现和确认,肯定是需要时间,这需要一个很严谨的过程。”卢洪洲说。
直到今天,面对上海是否拖延上报时间的质疑,卢洪洲依然在做着同样的解释。SARS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但是由于当年瞒报失去的公信力,让官方至今都在还债。
在H7N9禽流感病毒被发现后,香港媒体比大陆显得更加积极。两名香港《壹周刊》的记者,在4月3日专门从香港赶到南京。采访的间隙,我问其中的一位记者:“为什么你们比大陆记者还关注禽流感?”
“我们害怕啊。”这位记者说,经过了SARS、H5N1禽流感的肆虐后,香港每每在这种时候,就如同惊弓之鸟。这样的“害怕”,也体现在这位香港记者个人身上。
因为要来大陆采访禽流感,这位记者专门带上了一瓶免洗洗手液。每当完成一次采访,她都会从这瓶洗手液里挤出一点,在手上不停地搓。
政府为什么不来消毒?
4月3日,当我刚刚从上海抵达江苏时,这里正是收治H7N9禽流感病例最多的省。当时,江苏境内共有H7N9禽流感病例4人,其中南京收治两人。
拥挤的地铁里,很少能看到戴着口罩的人。
在南京最高的摩天大楼紫峰大厦下的广场上,一个女孩对男孩说,我好像感冒了。男孩笑着对女孩说:“不会是禽流感吧?”然后轻轻在女孩的额头亲了一下。
对于这个拥有600余万人口的城市来说,两个病例确实不足以引起广泛的恐慌。几乎所有的公共场所,都没有任何标识提示人们要注意防控禽流感。
同属江苏的无锡也是如此。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我,虽然知道有禽流感,但是公司并没有专门因为这个病毒,给出租车进行消毒。
所有的焦虑、不安,都仅仅集中在病患直接接触的人群中。其中一位病患的邻居抱怨:“发生禽流感了,为什么政府都不来给小区里消毒?”这位邻居就住在患者同一栋楼的隔壁单元,因为禽流感,她的外孙女这个假期都没有过来,老人为此很懊恼。哪怕只将范围扩大一点点,禽流感的影响就几乎消失殆尽。到了傍晚,这个社区依然有很多中老年妇女在空地上跳广场舞。
在南京一位患者此前工作的农贸市场里,来买菜的人寥寥无几。农贸市场的管理人员和我说,官方只是过来消毒过,但是并没有说要关闭这个农贸市场,甚至连活禽摊点也没有关闭。
这个农贸市场从4月3日起,没有卖出过一直鸡,卖鸡的摊主,干脆在4月4日收档休息了。直到4月6日,南京官方才停止了境内的活禽交易。
“动作过大,会引起恐慌吧。”他的这句话,似乎透露了官方的逻辑。
谁才是惊弓之鸟?
如果H7N9易于人际间传播,或许会暴露出官方在此次公共卫生事件中的更多问题。
关于禽流感,几乎每一位专家都强调,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人际间传播的病例。但是这并不代表在预防措施上,就可以掉以轻心。正如同样没有专家愿意出来保证,病毒不会变异成人际间易于传播。
在浙江的浙一医院,确证的H7N9禽流感患者被隔离在传染病最高级别的负压病房内。在南京,一位高度疑似病例却仍然有家属进行贴身照料,院方甚至没有提醒家属需要注意隔离。
患者的女儿至今依然感到后怕,她告诉我:“如果这个病是有传染性的,是不是我和我的孩子这时候都被传染了。”在预计到母亲可能会被确诊为H7N9禽流感后,这位女儿和自己的家人只能自己去外面的酒店住。
在疫情面前,官方和医院总是表现的颇为镇定,紧张的则是家属和公众。但是官方的镇定,并不一定会带给社会安全感。
正如一位患者的邻居和我说的那样:“不管有没有传染性,政府哪怕过来消消毒,我看着也放心一点。”
流感防控的动作幅度,才越来越大。发现疫情的城市基本都关闭了活禽交易,社区里圈养的鸡和鸽子也被扑杀。
(【记者手记】H7N9病毒:政府为什么不来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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