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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青回忆老知青(图)

 2022-01-10 13:15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文革批斗
文革批斗会

【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2022年1月10日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家下到乡下,是个深山沟。那时小学每日或半天或少半天或停课,总之上不多少课,又无作业,跟现在美国的孩子差不多轻松,这样看文革时的教育倒跟现在美国接轨了,这大概是毛没想到的。

因为整天没事,我就下河摸鱼,上山采果,再就是到队里的队部或青年点去玩。队里的青年点两间屋,四男四女,相处很好,热情也高,属于知青运动初期的劲头。一天下午,队长和政治队长组织几个队领导在知青点开会,我就在里面玩他们也不管。我听政治队长说,大后天咱青年点要新来六个知青,公社和大队书记讲了,学生们来了要组织社员欢迎,然后让孩子们先认识一下谁是“四类份子”;来的头三天除劳动外,还要搞一次忆苦思甜教育、一次向贫下中农汇报演出、一次阶级斗争批判会

政治队长讲完,生产队长说,明天派几个工把青年点再维修一下,让老知青收拾一下屋子。生产队长又说,阶级斗争批判会咋搞?咱队就那一个“四类份子”,改造得从不犯错误,凭空斗人家这话咱咋说呀?政治队长说,这是公社和大队给的任务,得完成,要不知青没了阶级觉悟咋整?生产队长说,再说吧,没有新斗争咱也不能硬编。

队里本来只有队长,后来毛发话让队里设政治队长,于是队长就成了生产队长,管生产;政治队长管教育。大概这是从部队移过来的办法。但一般还是生产队长说了算,政治队长副之。这个生产队的队长是个五十五岁的老头,满脸皱纹,从来不笑,一支烟袋总在嘴上,脾气大,谁劳动不出力或活儿干得不好他劈头盖脸就说,社员都怕他。怕他倒不是就因为他敢说,还因为他办事公平;农村都是亲套亲,儿子老子亲家儿媳都在一起劳动,公平是不容易的;另外,他不顾腰有病年纪大,劳动总是冲在前头。

政治队长是个四十岁的汉子,古铜色皮肤,四方大脸,憨声憨气,劳动如头牛,办事一根筋。这个队一共就三十几户人家,找不出政治队长,后来发现他年轻时当过几天民兵,就让他当了政治队长。好在他没太具体的工作,就兼了队里的电工,所以腰里总是煞有介事地挂着一大堆电工工具,眼睛夸张地盯着仅有的几条电线。

新知青来了,政治队长领他们认识了队里那个“四类份子”家门,告诉不要误闯了进去,平时要划清了界线。生产队长带知青认识了队里最值钱的家当——五头大黄牛,告诉要爱护,不能打它们,指望它们干活呢。

前两天文艺演出、忆苦思甜教育都搞了,只是忆苦时出点差头。是这样:队里最老的贫农大爷讲旧社会受苦受穷,说说就乱了,说他一辈子受穷的命,说旧社会他没有地,给地主干活,只能吃个半饱,新社会也没有地,地是队里的,也吃半饱。好在队长及时打断不让讲了。

第二天下午,我在队部玩,听见政治队长跟生产队长说:丛叔——生产队长姓丛——大队问阶级斗争批判会咋举行呢,这两天那“四类份子”没犯啥事呀。生产队长说人家没犯事也不能硬整呀。两人不再吱声,丛队长吱吱吱地抽烟袋,政治队长摆弄着他那电工工具。没什么结果,两人带社员劳动去了。

不必诸葛亮借东风,东风就来了。第三天发生一件事,完成了大队和公社给的任务。原来队里的“四类份子”是个旧社会的地主,快七十岁的一个老头儿,跟所有“四类份子”一样只劳动不敢说话。地主有个老伴,年轻时是老地家雇工,雇农,后来地主原先的老伴死了,她就嫁了地主。

嫁给地主第三年,解放了,地主被打倒,她算地主婆,但又不能算敌人。为什么呢?原因是这样:国家定的家庭成份划分规定,贫下中农的妇女嫁给地主富农,不满三年的还算贫下中农,三年以上则算地主。这地主的老伴嫁给他即将满三年时全国解放了,具体结婚的日子又记不准了,所以她的成份一直稀里糊涂。

我那时总替《白毛女》里的喜儿后怕:这要是真嫁给黄世仁了,满三年,革命的喜儿岂不成了地主婆?又想:当贫下中农的女儿嫁给地主到三年临界时的半夜零点,突然间贫下中农变成地主是啥样子呢?这都是胡思乱想,还是说正事吧。

第三天下午的劳动,有三名新来的女知青跟三个年老的女社员收拾苞米地,这其中就有地主的老伴。中间休息时,三位女知青围着地主的老伴问些生产技术上的事,她一一解答了。然后她拿起一棒嫩玉米,说这玉米是补种的,现在还嫩呢,可以生吃的,你们城里人没吃过,尝尝吧。三位知青尝了尝,果然鲜嫩非常,说,大娘,谢谢你。

不料此事为一个社员发现,报告给了政治队长,政治队长马上批评了那三位女知青,说她们阶级觉悟不高,上了地主老婆的当。说完政治队长就要走,不料这几名女知青却哭起来,觉得刚到广阔天地不但没做贡献反而跟地主婆搞到一块,误吃了社会主义的苞米,就要求在全队大会上检讨。这下政治队长忽然想起大队和公社交待的任务,马上去找丛队长研究。

怎么研究的我不知道,但下午四点,家家接到通知,全体社员收工后到队部前空地上参加批判大会,各家中小学生也得参加。后来听大人讲,丛队长很为难,他觉得给女青年吃一棒苞米不对,但算不了大事,不过大队和公社给的任务要完成,只好同意开这个批判会。这地主有个儿子,一出生就解放了,所以不以地主论,跟一般社员一个待遇。丛队长特地在收工前找了地主的儿子,吞吞吐吐告诉他要开批判会的事,让他晚上就不要来了,免得心里难受。

晚上,政治队长在队部门前扯起一只灯泡,全队几十人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地主和他老伴,低着头,我挤进圈子里层看热闹。社员们一声不出,面无表情。

先是政治队长讲了事情经过,又说阶级斗争没结束,地主老想变天,今天下午他就想拉拢知青要变天,地主老婆在前面,背后一定是地主出的坏主意,所以我们要批倒批臭他。生产队长站在前面抽着烟袋不出声。场面不热闹,政治队长只好自己多说些,然后让团支部书记说,最后是知青代表发言,内容都差不多。

开始地主老伴还分辩说没想变天,地主并不知道这事,是她自己所为。政治队长厉声呵斥不让她说,最后地主只好承认是他背后出的主意,想一点点把社会主义的苞米都吃光,最后达到变天的目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看批判会将近尾声,忽然那三位女知青呜咽着哭起来,十分痛悔自己的觉悟低,大家正看着她们梨花带雨的样子,却见她们三个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每人手持一枝柳条,鱼贯走到人群中间的地主和地主老伴跟前,每人打了他们两下,地主老伴的头发立即散乱不成样子。待到两位队长制止时已打完了。我那时正在小学学算数,对计数颇有些兴趣,所以立即算一下,三个知青共打十二下,地主和老伴每人挨了六下。这样批判会就结束了。

批判会结束大家都回家,深山沟住得分散,我自己往山沟里面的家走,得十五分钟。天黑不见五指,有些害怕,忽然我想起,那地主家住得离我家不远,我就跟在他们后面走。他们一路一声不出,我想:这地主会不会趁没人把我杀了呢?看书上讲经常有地主对贫下中农孩子下毒手的;地主若杀我他老婆是帮他杀还是帮我呢?因为地主的老婆还算贫下中农呀。一边害怕地想着一边距他们十几米远地走着,竟然安全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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