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爆炸示意图。(图片来源:Adobe Stock)
国前空军部长、武器专家瑞德(Thomas Reed)2008年时在physicstoday.org网站发表〈一九六四至一九九六年的中共核试验〉(The Chinese nuclear tests,1964–1996)一文,披露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Los Alamos National Laboratory)科技情报处处长斯蒂尔曼(Danny Stillman)于一九九零年两次前往中国参访核设施,取得的中共核武计划资料。早年中共以贫穷人民作为代价发展核技术,现今已跻身世界核武强权,其意图值得世界各国关注。
缘起
一九八八年六月,上海原子核研究所所长杨福家只身访问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受到斯蒂尔曼的欢迎。斯蒂尔曼知道,最好的情报来源就是向知识丰富的访客询问直接而且简单的问题。
在杨福家访问期间,斯蒂尔曼直接询问参访中国核设施的可能性,并获得杨福家首肯,中共核武计划的曝光自此开始。这是中共官员有意将其在核领域的成就,直接地展示给美国核情报界的主角。
中共当局为何同意将应当是机密的核武资讯公开?这可能是中共的情报花招。中国科学家经常对美国访客展示他们的工作成果,并借由他们的反应来确认其工作成果是否受到肯定。自邓小平于一九八零年前后掌权以来,向第三世界提供核技术已经成为中共政策。
然而,中共官员如此好客的最可能原因是,渴望获得科学上的尊敬。瑞德发现,苏联核武实验室也有相同的现象——几十年来工作十分杰出的优秀科学家,却没有在杂志上发表任何成果。在“铁幕”后的一生中,他们不被同胞知晓,也没有获得国际科学领域的荣誉。
一九九零年四月三日,斯蒂尔曼与副手霍金斯(H.Terry Hawkins)踏上上海的土地。
上海之行
第一站是复旦大学,它是数十个研究所、技术中心,以及国家级实验室的所在地,也是中共核武器系统的一个重要成份。中国也有北大、清华等其他著名学府,但复旦是核知识的发源地。
斯蒂尔曼次日造访由杨福家主持的上海原子核研究所。该所拥有一千多名员工,其中一半是科学家。对该所的访问使斯蒂尔曼了解到,在同样的八十年代后期,中共对巴基斯坦的核科学家也会同样的“好客”。正如我们后来看到的,肇始于八十年代早期的中巴合作,最终促成了斯蒂尔曼离开中国后不久的中巴联合核试验。
成都与内陆核世界
斯蒂尔曼从上海飞抵成都,然后走访梓潼、绵阳,以及科学城。科学城位于绵阳郊区,是中共核帝国的中心。
在科学城的外围,斯蒂尔曼参观了一座工业化建筑里的相对性电子束流加速器。接待人员承认这台加速器是用来产生电磁能爆炸,以模拟远距离核爆的设施。
作为庞大的中心实验室及办公室综合体的科学城现今管理着中共的核武计划。在斯蒂尔曼第一次访问期间,整座科学城接近完工阶段。当时它已经建设了十年,它的目的是用以取代先前依苏联计划在藏族自治州建造的核基地,以及在梓潼的过渡设施。
西安
西安是距离西北核技术研究所最近的城市。西北核技术研究所的专长是核爆诊断,它拥有近千名的科学家,涵盖了地球科学、辐射化学、仪器仪表制造、计算机以及核硬化处理等与核诊断相关的学科。斯蒂尔曼一行人看到了他们所见过最精巧的快闪X射线设备,这是专门用来支援内爆诊断及辐射硬化测试的仪器。
当时,核武安全在中国还不是最优先考量。西北核技术研究所的专家承认,他们还没有使用较迟钝的高效炸药,这表示一次意外的引爆就会产生一些辐射外泄。对于斯蒂尔曼的提问:“中国的核武器是否包含了一些特别的设计或保护性装置,以避免未经授权的使用?”该所所长回答说,恐怖主义不在他们设计核武的考虑范围之内。可见,那时候的中国核武安全不是依赖电子装置,而是“政治上可靠”的守卫。
第二次中国之行
斯蒂尔曼于一九九零年夏天返回美国,并于当年秋天再次访问中国,这次访问的重心在于中共核计划的具体实验。他再度前往成都,并参访位于偏远山区的西南核子物理与化学研究所。最吸引他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FBR-2快速爆炸反应器,FBR-2具有在几个百万分之一秒内释放高强度中子流及伽玛射线的能力,因而可以用来模拟实际核爆时射出的辐射线。
斯蒂尔曼一行人随后再次造访科学城。他们参观了高爆炸药测试设施,以及用来研究内爆发生情况的快闪X射线仪器。另有能在一秒内完成数百万次拍摄的高速照相机,以及在内爆球内用以传送内爆对称性讯息的探针。
罗布泊
在返回成都之后,斯蒂尔曼等人又飞往新疆省省会乌鲁木齐。乌鲁木齐是距离中共核武试爆地点最近的城市,这个试爆地点就是西方所熟知的罗布泊。
他们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抵达试爆地点,此地比美国内华达州的试爆地点大七倍。在斯蒂尔曼的访问期间,钻井平台正在挖掘几个直径二至二点五米的洞,以安放核装置。以美国的标准来看,其钻孔技术显得很老旧,探钻工人平均每天挖凿花岗岩的深度只能推进两米。大多数在罗布泊垂直竖井里进行的核试爆,都是在水饱和的花岗岩中完成的。
当时中共的核诊断技术与美国平齐。举例来说,西北核技术研究所的科学家向斯蒂尔曼展示了几种中制五兆赫示波器,其最大探测范围可以记录一点五千兆赫的信号。
在罗布泊的那几晚,斯蒂尔曼观看了中共早期核试验的视频。有一种测试叫CHIC-12,就是在距离核弹一定距离的地方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目标,包括潜艇修理坞的门(submarine-pen door)、地下军事掩体、军机、坦克、甚至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在笼子所在处放置着测量仪器)。令斯蒂尔曼感兴趣的是,这些测试程序都和那些在美国进行的完全一样。
部分背景资料
西北核技术研究所的员工都是中共军人,他们负责记录核试验资料,并针对爆炸残骸做辐射化学分析,以确认核设施的成效。
核试验的资料可以借由几种方式搜集。输送管或地道可以搜集及时的资料,并在整个试验结束之前转换为电子讯号,以供立即验证之用。一百个同轴的光学多导体缆线,可以在火球和震动范围之外将爆炸过程的确认讯息传送到邻近的追踪器。坐落在更远处的光学或电磁仪器,可以迅速评估内部装置的成效。
对于试验单位而言,涉及爆炸后炸弹残骸的搜集辐射化学是必不可少的。核装置的设计者通常在关键位置安装追踪元件,以探测温度、中子流、燃烧效率,以及其他在爆炸过程出现的相关讯息——这整件事在百万分之一秒内完成。
中共在执行核试验计划的前五年,所有的试验都在大气中进行——有六次透过空投或导弹传送,有两次在一百米高的钢塔上,包括中共的首次核试验。
停止大气和地表试爆的原因很多,包括“反核武扩散条约”(Treaty on the Non-Proliferation of Nuclear Weapons)的签订、环境保护,以及增加核试验国家的安全等。外国观察家透过搜集辐射尘,可以了解核试验国家的实力。如果不在大气中进行核试验,竞争对手与好奇的邻国就无法搜集这些证据,核试验国家也比较容易虚张声势。
在经过两年的预备性研究之后(译者注:当时又值大饥荒的六十年代,“宁要原子不要裤子”),中共于一九六九年在一个开凿的地道中进行首次地下核试验。西北核技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当时对地下核试现象做了十分彻底的调查。六年后,当他们进行另一次地下核试验时,他们已经充分了解岩石力学、抽样技术与环境危险。
关于核试验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中共在一个高塔上成功地完成了第一颗原子弹的试爆。美国的情报分析师对于其放射性尘埃碎片缺少钸元素,以及中共能以破记录的时间跻身世界核俱乐部感到震惊。一九六六年春天,中共成功地完成了第一颗氢弹在空中的试爆,正式进入热核世界。一九六七年六月,中共以空投的方式完成三百三十万吨当量的氢弹试爆,明确地跨入氢弹俱乐部。
从反应堆到炸弹的演进时间来看,中共在一九六八年之前已经明确地跻身与英国平起平坐的核子国家之列,它在破记录的三十二个月之内,从初期的原子弹试验跃进至三百三十万吨当量的氢弹试爆。
中共核技术的成熟可以从氢弹在很短时间内发展成功看出。中共在一九六四年的首次核试验之后,与在一九六六年的首次两阶段热核试验之前,只进行了三次核试爆。美国与苏联在跨入热核领域之前,进行了几十次预试爆,而英国则进行了九次,才在一九五七年完成氢弹实验。
后续发展
在斯蒂尔曼访问中国期间,以及后续与访美的中国科学家讨论中,他取得了一份关于中共核试验计划的完整概要,包括每次试验的日期、目的、核当量,以及从中学习到的经验。
另有额外的发展与结论补充如下:
◎一九八二年,邓小平开始移转核武技术给巴基斯坦。
◎经过四次失败的试验,中共于一九八四年成功地试爆了辐射增强型武器——中子弹。
◎中共于一九八零年十月十六日进行七十万吨当量的空中核弹试爆。此后不再进行大气核爆。它一直进行地下核爆到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九日为止。
◎九十年代,中共在罗布泊为法国进行了一系列小型的地下流体核试验。
中共在核武设计及对地下核试验的了解,达到了和西方同等的地位,并且远远地超越了其他亚洲国家。中共现在处于第一流的核武强权之列,其意图值得世界各国关注。
看完这篇文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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