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志混乱 良臣死去 晋平公的穷途末路(图)

医和说：“上等的医生能够医治国家，其次才是医治病人。”（图片来源：手绘插画志清/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

《汉书‧艺文志》说：“论病以及国，原诊以知政。”意思是诊断一国之君的疾病可以推知该国国情政事。以现代眼光来看，医学是医学，政治是政治，隔行如隔山，专业有分工，治病还能扯到国事上去？

中国古道融合万事万物，不像西方科学将世界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当古代君王生病了，除了检讨基本的生活饮食作息之外，古人还会从祭祀、礼制、施政、伦理、德行等方面找原因，一定是国君在哪个环节有缺失，所以才会生病。本篇以晋平公的病案为例，想一想难道古道真的过时了？

春秋中晚期，秋天，晋平公（姬彪）发病，于是占卜问疾。卜人说：“实沉、台骀为祟。”断言是实沉、台骀二神在作怪。卜、史官都不知道祂们是什么神？正好郑国的子产到晋国访问，便请教他。

子产说：“实沉和阏伯是高辛氏的儿子，两人住在森林中，感情不和，每天打架。帝尧只好把阏伯迁到商丘，主祀辰星，由商人承袭下来，所以辰星也叫商星。也把实沉迁到大夏，主祀参星，唐人承袭下来，并先后侍奉夏、商两朝。后来周成王灭掉唐国，把唐地封给弟弟大叔建国，大叔的儿子即位后将唐国改为晋国，因此参星也叫晋星；实沉是参星之神。”

台骀呢？子产说；“从前金天氏有位后裔叫作昧，担任水官，生了允格、台骀。台骀继承水官之职，因疏通汾水、洮水，和筑堤大泽有功，颛顼帝就将汾水流域分封给台骀，后世的沈、姒、蓐、黄四国都祭祀祂。今日晋国灭掉这些国家，占据汾水流域，台骀是汾水之神。”

原来实沉和台骀是晋国之内的神祗！本该是晋人要知道的国史或祀典，平公一朝竟无人识得，也无人祭祀祂们，可见晋国礼制祀典已近废弛，“数典忘祖”，所以平公才生病啊！

不过，子产倒是认为平公的病应该是作息失常、饮食失时、哀乐不节所致，而非鬼神作祟。他说：“君子四时出入是有规范的，早晨听政，白天查访，傍晚确定政令，夜里则安息身心。人体之气以时节宣，体内血气就不会滞塞，心神清明，百事就不会昏乱。还有一点，‘同姓不婚’是礼仪大事，滥取同姓，往往后代不能昌盛，且美人都占尽了，自身也会得病。如今平公呢，一是违反四时之事导致体气壅塞，二是不遵礼制，滥取同姓，拥有四名同姓侍妾；违反这两项原则，就不是药石能治得了的。”

子产毕竟不是医生，于是平公向秦国求医。秦国医和的诊治如下：“平公的病不能治了，因为亲近女色，病如蛊症，与鬼神、饮食无关。因受女色迷惑而心志混乱，良臣将会死去，国家也会失去上天的庇佑。”

赵文子听完后问：“我随晋国几位公卿大夫辅佐国君成为诸侯的盟主，至今已有八年了，国内没有暴乱邪恶，国外诸侯也无二心，为什么你说‘良臣将死，上天不佑’呢？”医和说：“我说的是将来的事。我听说正直的人不能辅佐失德的人，明智的人也无法规劝迷惑的人。如今你不能劝谏平公要节制女色，也没有自省而留恋权位，还为自己执政八年深感荣耀，这样的国家如何能长治久安呢？”

赵文子说：“医官还能管到国事上来？”医和说：“上等的医生能够医治国家，其次才是医治病人，这本来就是医生的职守。”赵文子又问：“平公还能活多久？”医和说：“如果诸侯都服从，顶多三年；如果诸侯不再支持他当盟主，活不过十年；超过十年以后，晋国必有大难。”

就在那一年，赵文子死了，诸侯们也开始背叛晋国，改拥立楚王为盟主；十年以后，晋平公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