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露瀋陽市「慕馬案」中的兩種政績,一是慕綏新式,一是馬向東式。慕式(不是慕氏)政績就是筑房建屋,就是修廣場,就是敢於賣地批地;馬式(不是馬氏)政績就是讓署有馬式大名的文章在媒體上發表。
先說慕式政績。這是我們當下能看到能摸到的一種最能讓上級感受到的政績。說到這裡,請允許我講一個趣事。2000年歲末--那天好像是西人的什麼聖誕節--與同事因差到了一趟桂林。在蘆笛岩公園的遊人中心的報刊架上,我看到了成克傑的彩色像片還正兒八經地在上面放著,這是一組桂林機場開工剪綵的照片--那時的成克傑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成克傑的政績要有多大有多大啊!可悲的是,我在桂林看到這組彩照時,彩照中的主人已在幾個月前走上了斷頭臺!真是有些黑色幽默,在成克傑曾經的治下、在成克傑已經作鬼的那個歲末,那曾是何等政績何等風光的照片居然還像模像樣地擺放在那個叫蘆笛岩的公眾場合下。不扯遠了,回到這些官吏的政績上。像瀋陽這樣的大城市,一個主政的官員,一個項目、一個工程,動輒就可以是幾千萬、一個億、兩個億,甚至於幾個億幾十個億。而這些個項目、這些個工程用不著招標(即使是招標也是假招標),用不著集體決定,關鍵是沒有公開,基本上在一種暗箱或黑幕下運作,這就難免不讓香港記者一眼就看出了慕式的一身行頭要值幾十萬,就難免在查出慕式千萬黑金後還有幾百萬元人民幣「不能說出正當來源」。慕式政績後面的黑洞不是一目瞭然了嗎?
再看馬式政績。馬式在黨校學習期間,有大塊文章在重要媒體上刊布。為此,馬式不僅僅是講學習講理論講政治的標兵和模範,而且是「優秀學員」,要知道,在那樣的學府裡能評上這一稱號,那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兒呀。遙想又一作「作古」的胡長清,自以為是一大學者、一大書家,長沙遍街都胡字,那又是一種多麼風光、多麼有政績的事兒啊。可是,他們的背後呢?馬常務副市長在那個評他為「優秀學員」的學府幾個月的學習期間,就數次親率鐵哥兒們到境外豪賭,一擲千金。胡副省長就在他給別人大談藝術、大談他的治省政績時,有人已經從深圳空運美眉過來供其把玩。這些人身前有多少光環呀!
正是我們要所謂的政績,才有了許許多多的怪事,才有了我們常聽說的一些個民謠:譬如上級壓數字、下級出數字,數字出政績、數字出幹部;修棟房子修條路、常常跑跑組織部;這達標那達標、還是農民身上掏腰包,等等。也才有了「一屆政府政績幾屆政府還帳」(慕綏新所幹的就是這個樣子)的事。
其實,無論大小官吏,在其位上,都不同程度地掌握著對資源的支配權。無論是人力資源(如人事權),還是財力資源(如資金管理權),抑或自然資源和社會資源(如土地劃撥、許可證發放),都在我們的官員手中。不同的只是多一點少一點、大一點小一點而已。既然有著這種對資源的支配權力,那麼作為公務員或作為執政黨的黨員幹部,與百姓沒有這樣一種權力相比,其本身就應該出政績。但是,我們遺憾地看到的是像慕式、馬式這樣的官吏,他們也許確實在他們的任上幹過不少事兒,也出過不少政績(如修房啊修廣場啊修路啊建廠啊等等等等),但是就是在他們政績的背後,卻是一個又一個的黑洞,而且是碩大無朋的黑洞!要命的是,這些黑洞往往並不是一開始就形成的,像李嘉庭這樣的官吏,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製造黑洞的人(新近的《南風窗》「雲南前省長為何玩完」就是這樣報導的)。
但是,似乎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這些個黑洞活生生地就在所謂「政績」的背後誕生了。對一些官吏來說,似乎政績越大,黑洞也就越大。面對這樣一種情況,只要不是太弱智的人,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這些人在當初或者在一面出所謂政績一面走向墮落和犯罪的過程中,怎麼沒有人出面來干涉、來反對、來制止呢!反而還在提拔、還在不斷地被提拔?說得尖刻一點,有些官吏的被披露,還是緣於偶然因素呢!像小文說到的成克傑、胡長清、慕綏新等,似乎就是在相當偶然的事兒上被查被追究的呢。
這樣的政績少一點好啊,出這樣政績的人少用一點好啊。
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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