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勞斯向他年輕的猶太裔美國學生們宣稱,正是啟蒙運動本身,而不是啟蒙運動的失敗,間接地導致了阿道夫.希特勒的出現。極權主義民主也是民主的極端形式,我們不能因為其邪惡就切斷與自由之間的親緣關係。立憲自由制與極權主義民主是近親,不是遠鄰。
在嚴復、梁啟超那裡,同時具有對民族生存危機解決的關懷和對個人自由、民主的關懷,而且對個人自由民主的關懷是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富強,這為後來的革命壓倒自由奠定了基礎。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個人自由、民主還是民族國家的兩個柱石之一,即使在最為極端的年代也不能完全摧毀。
對於民族主義柱石,我們經常加以整修,維護,而對於個人自由民主柱石,卻在歷史的詭異之中任由荒草蔓延,以至於曾經無處可覓。
香港,曾經是個人自由民主的源地。近代之初,言論自由造就了香港是自由思想向國內傳播的基地,當時全國是香港於西方最為接近,自然而然成為傳播自由思想的來源之地。康有為,孫中山等人的革命經歷可以表明這一點。沒有納入歷史記憶中的不知還有多少。這些足以使香港成為個人自由、民主柱石的革命聖地,一個沒有被公開承認的革命聖地。
毛澤東的人民民主專政學說,可以說是西方黑格爾-盧梭-馬克思譜系的,沒有人能否任其與自由學說的密切聯繫,如果否認了這一點,就是推倒了民族國家的兩個柱石之一,大廈將傾。 有一種在民間流轉的說法,在一九八一年,針對著共產黨內外要求制定出版法的呼聲,陳雲明確表示拒絕。他在一篇內部批示裡寫道:「過去,我們就是利用國民黨的出版法和國民黨作合法鬥爭,現在,我們絕不允許別人也利用這樣的東西和我們作合法鬥爭。」現在在反對香港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的聲音之中,也有人指責中央政權有類似的想法或動機。
然而,中央政權要求香港進行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對於中央政權來說,表面上看來是有利於國家安全的,但實際上,確是本身的政權合法性的「自廢武功」。這是不明智之舉,短視的行為。前面所言,香港在國人心目之中,是個人自由、民主柱石的革命聖地,這種象徵意義如果遭受毀滅,後果是嚴重的,造成民族國家情感的巨大傷害。這種行為,可以說是自殘政權合法性的。
「中英聯合聲明」保障香港回歸後的人權自由不減,中英聯合聲明作為一份國際協議,當年支持聯合聲明的國家均有道義上責任監察港府。目前,香港基本法問題成為西方眼中的自由世界與非自由世界之間的邊界,是必爭的「天王山」。美國國務院就有關香港基本法第23條的辯論向新聞界發表聲明並強調美國將致力保存香港擁有最大程度的自治。聯合國也敦促港府就第二十三條立法應符合國際人權公約。歐洲議會也通過了反對立法的決議。英國駐港總領事館發表聲明,強調英國將持續密切注意香港社會對立法的討論及條例通過後的執行情況。英國外相並曾表示,香港就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已是「英國外交事務頭號議程之一」,並強調英國有責任確保「中英聯合聲明」所保障的人權自由不被削弱。
香港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對國內的中央政權合法性「自廢武功」後果,在目前還是隱性的,但是如果與國際社會的強勢聲音發生共振,那麼將很快顯露出來。對於中央政權要求香港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來說,如果傷害了香港言論自由和結社自由的象徵意義,將是種下龍種,收穫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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