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認為這是在說相聲那就錯了。這是廣西某市電臺「醫療熱線」播出的內容。「3.15」前夕,一位主持人憤然向新華社記者披露了「醫療熱線」的種種內幕。
--我們電臺現在簡直成了「名醫」的搖籃,皮膚病、肝病、鼻炎……那些上熱線的醫生個個「出身醫學世家」,人人藏有「祖傳秘方」,身份有「上海醫科大學、北京醫科大學教授」、「中科院研究員、國家級治療中心主任」。有位治肝炎的「邱主任」,其廣告詞是「世界三大頑症--愛滋病、癌症、乙肝,我們所已經攻克了其中一項」。事隔不久,這位「邱主任」又改姓王,由「中醫世家」搖身變為「德國留學高材生」,專治不孕不育症。
--這些醫生言辭誇大之處比比皆是,誇大病情後接著誇大療效。使用方劑有「熊膽丸」、「逍遙散」、「回春片」、「百花膏」,「採用動物膽汁及各種名貴中草、礦物質精製而成」,「一針見效,十天治癒,永不復發」。
--每個醫生都有自己相對固定的診所診病,如皮膚病防治研究所、肝病治療中心、衛生防疫站等,但坐診的有時只是僱用的「槍手醫生」。有位姓吳的「主任醫師」,自稱是治肝病的「XX藏藥」發明人,在熱線中賣「治肝良藥」。一名姓夏的銷售員說,有一陣「XX藏藥」賣到脫銷,「吳主任」每天坐在家裡往各地電臺打熱線,月收入就超過3萬元。
--每次熱線開通,就有患者打電話進直播間:「X醫生呀,吃了你的藥,馬上就見效了,我想問問還要不要吃呀?」這些都是醫生安排好的「托兒」,甲醫生上班,乙大夫打電話;乙大夫上班,丙主任打電話。有的「醫托」甚至會接著問:「那你們的門診地點在哪裡呀?」--除安排打電話熱線的「醫托」,為增強效果,醫生還指定電臺聲音清純甜美的女主持人配合。有的主持人比較排斥,但也有主持人趨之若騖。一些主持人自嘲與熱線醫生配合是「坐臺」,「生意好」的時候,主持人每月「坐臺費」有3000多元,相當於平均工資的3倍以上。
--聽眾中人數最多的,是那些收入低、信息渠道窄的農民或民工。他們難以判斷優劣真偽,治病心切,收聽熱線後往往全家舉債趕來就診。那個「治療鼻炎的針劑裡含有黃金、寶石」的節目播出一個月後,有人寫信到電臺投訴:家中人借錢求診於那位「主治醫師」,收費很貴,一個療程1200多元,三個療程過去了,鼻炎不僅未見好轉,反而加劇。
--這些醫療熱線都承諾「治不好退錢」,但最後治不好時,醫生會很「同情」地告訴你,他的藥沒有問題,主要是你不遵醫囑,吃了本該忌口的食物,像蝦、蟹、牛肉、芥菜、辣椒、花椒、胡椒、鯉魚、餅乾、花生等等。醫生會認真地幫你尋找「復發」的原因(好像曾經治好過),除非患者不食人間煙火,才可能不留下把柄。
這名電臺主持人透露,從1997年起,她所在的電臺固定在每日下午6時到7時播出「醫療熱線」。原先這個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城市電臺年收入不足20萬元,開通「醫療熱線」後,現在一個醫生就頂了全年客戶的廣告投放總量。
她說,作為一個知道內情的電臺主持人,現在走到哪個城市,聽到收音機裡醫生說醫道藥的聲音,以及節目主持人默契的配合,都「覺得很羞愧」,「我不知道以一種誠懇親切的聲音欺騙群眾的人,距離新聞記者的職業道德有多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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