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女博士剖析上海白領婚戀觀
近幾年,白領相親、白領派對等活動在上海越來越熱。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人類學系博士杜曉樺在上海研究白領問題已有多年,本報記者請她解讀上海白領婚戀觀,並請美國哈佛大學人類學博士、復旦大學社會發展與公共政策學院副教授潘天舒點評。
杜曉樺,典型的中文名,標準的美國人。除了博士頭銜,她還是加利福尼亞大學人類學系助理教授,華東師範大學訪問學者。近十年來,她有約一半時間在中國做研究,先後到過武漢、上海等城市。
見面先問「買房了嗎?」「你買房了嗎?」 「你買房貸款了嗎?」「你的房貸還剩多少?」據杜曉樺調查,這是上海白領女性在各類相親活動中最常問的前3個問題。
杜曉樺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很驚訝。「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在美國,如果男女一見面就這麼問,很『土』的,就好像『巴子』。」儘管是美國人,杜曉樺卻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對上海俚語也運用自如。「有個被訪者要求對方有BMW(寶馬轎車)。我就不明白,她到底是找男朋友,還是找BMW?」
她隨後發現,不但是上海本土白領女性相親時會向男方提這樣的問題,一些外地來滬發展的單身白領女性也同樣愛問這樣的問題。
■潘天舒點評
杜曉樺對於女白領在相親時所問問題的反應非常正常。
首先,由於美國文化氛圍和中產階級家庭背景,她會對男女雙方一見面就論及物質條件感到不解,並認為那是一種「土」的表現。
其次,在當今美國,直接論及房子和BMW的話題,不僅在相親時,而且在其他社交場合都會被認為是不妥和失禮的表現。在人際交往的正式場合,美國人很像英國人,更喜歡用委婉的表達方法,避免單刀直入的用語。
陰盛陽衰,好男人在哪?
去年舉辦的首屆「浪漫盛典」裡一個有趣現象,引起了杜曉樺的關注——男女比例約為3:7,明顯陰陽失調,這也是許多大型交友活動都碰到的問題。但事實上,有關資料顯示,上海市適婚的單身男女比例基本持平。
那些好男人去哪裡了?杜曉樺開始尋找,並試著總結原因:
■白領女性達到「三高」(高學歷、高收入、高職位)的標準後,戀愛的概率卻大大降低。「在絕大多數中國人的思維裡,丈夫的社會地位和收入不能低於妻子。那些優秀的女人因此往上看,還能找到誰啊?」杜曉樺無奈地說。
■物質的積累不夠,車子房子遙不可及。距離自我要求相差甚遠,去參加相親沒有底氣。
■心理也不夠成熟,比較貪玩,愛上網、玩遊戲、運動、泡吧,總覺得自己還沒有玩夠。
杜曉樺發現一種現象,由於男性的壓力較大,更容易到虛擬空間去尋求刺激和放鬆。上網聊天,打網路遊戲成了許多人的最佳選擇。他們寧願沉醉在虛擬空間裡,而不願意和真實世界的異性交往。
■潘天舒點評
現在女性在外企尋找高薪工作的機會越來越多,這樣就會形成頗具社會經濟地位的群體,而這些人高攀婚姻的觀念沒有改變,比起她們的母親,在同年齡段要找到與她們地位相當的好男人,難度不小。
目前在中美兩國,中學時學習成績超過男生的女生越來越多,就讀於一流高等院校的女性比例進一步提高,年輕女性在職場的優勢會愈加明顯。如果高攀婚姻的觀念不改變,所謂好男人(即地位相當的可作伴侶的挑選對象)就會越來越少。
父親代替女兒相親12次
杜曉樺在調查「白領父母相親團」時,聽到不少家長說,現在的孩子太忙了,沒空談戀愛。「很多白領也都這麼說,難道他們真的那麼忙嗎?忙得連尋找愛情的時間都沒有?」杜曉樺分析,「沒空談戀愛」也許只是藉口,但白領的社交圈越來越小卻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很多人很想談戀愛,但他們去哪裡找呢?
平時,單位和家兩點一線;出差,客戶、賓館兩點一線。收入越來越高,交友圈子越來越小。和同事,不能談戀愛,公司有規定,自己不想忍受地下情的痛苦;和客戶,也很難談戀愛,因為客戶終究是客戶,公私應該分明。剩下的,還有誰呢?
於是,交友派對應運而生。呼啦啦把成千上萬單身男女拉到一起,既然社交圈小,那就給大家一個平等、寬鬆的大環境,隨便挑,就怕你挑花了眼。同時,「白領父母相親團」也應運而生。
有這樣一個例子。在人民公園「相親角」,一位退休教授將放有小女兒照片、自家情況介紹和擇偶要求的牌子放在手提袋上,靜候「金龜婿」。「女兒29歲了還沒對象,做父母的乾脆替她相親,這是家裡的大事。」他說他已來過12次了。
「子女在家,父母全包家務;子女買房,父母傾其所有;就連子女找愛,父母也都一齊出動。」這是杜曉樺對許多上海家庭的概括。近兩年,「父母相親團」有星火燎原之勢。為此,在去年和今年的「浪漫盛典」上特地開闢了「老爸老媽相親區」。
■潘天舒點評
從杜曉樺的角度看,這是中美文化差異(尤其是在親族意識方面)的反映。上海孩子(在這裡是指屬於白領階層的職業男女)比較「聽父母話」。另一方面,白領父母對「浪漫盛典」的熱情也完全可以理解。因為這些活動功能合法、讓人信賴,而面向白領青年的婚介機構在目前又乏善可陳,因此白領父母似乎更信賴大型交友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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