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加班近1個月
5月28日晚,胡新宇在廣州中山醫科大學第三附屬醫院病逝,年僅25歲。 他因工作任務緊迫持續加班近1個月,導致過度勞累,全身多個器官衰竭。
胡新宇2005年從成都電子科技大學畢業後獲碩士學位,到深圳華為公司從事研發工作。他的日常作息習慣從此改變:晚上10時,坐上公司班車,顛簸到家已過11時,第二天早上7時準時起床上班。
4月初,他所在部門封閉研發新項目。項目啟動後,他幾乎天天在公司過夜,長期蹲點實驗室打地鋪。不管加班到多晚,早上依舊按時上班。
4月28日,胡新宇因身體不適入院,一個月後,他靜靜地離開人世。
生前曾是運動健將
「他是一個陽光男孩,運動細胞發達,精通多種球類,是班級乒乓冠軍和足球隊主力。2001年準備考研時,我們曾約定2006年一起看世界盃。本科時,他經常連續踢五六個小時足球。」胡新宇的一個同學在網上留言說,「如果不是過度勞累,小胡不會變成這樣。長期超負荷工作,削弱了他的免疫系統,使他的生命變得如此脆弱。」
不少網民認為華為對胡新宇的死亡負有責任,矛頭直指公司的績效考評和不合理的加班制度。
華為是中國最大的通信設備供應商,被譽為中國企業創業、創新和國際化的標桿,擁有上萬人的研發團隊,業務遍及全球。
華為精神「床墊文化」
華為在創業時有一個傳統,叫「床墊文化」——幾乎每個開發人員都有一張床墊。午休時,席地而臥;加班晚了不回家,與墊相伴。累了睡,醒了爬起來再干,一張床墊相當於半個家。「床墊文化」是華為精神的象徵。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華為員工說,從進入公司第一天起,每個人就必須努力把自己的智力和體力發揮到最大值。在不少部門裡,加班是個人績效考核的一部分,在華為不懂得「鞠躬盡瘁」就無法「出人頭地」。
「企業文化就是鼓勵加班,因為華為必須盡量縮短工程週期,才能與國際巨頭競爭。」這位員工說。
在華為,加班很普遍。獲得好的績效考評,正是胡新宇長期超負荷加班的動力。
從此不許通宵加班
昨晚,記者連線深圳華為公司新聞發言人傅軍。他直言不諱:「根據醫院檢查情況來看,長期超負荷工作造成胡新宇過度勞累,導致免疫力下降,這可能是他死亡的誘因。」
提及公司的「床墊文化」,傅軍表示,華為初創之際,每個開發人員確實都有一張床墊,放在辦公桌下面。員工經常幾天幾夜不出辦公室,累了就躺在床墊上休息,醒了爬起來再埋頭苦幹,如此夜以繼日才有了公司的今天。
傅軍稱,這樣的加班情況在IT企業是司空見慣的。如今,華為不少員工都延續了「床墊文化」的傳統,但床墊大多在午休時使用。
「胡新宇死後,公司提醒員工要注意勞逸結合,健康才是一切事業的基礎。」傅軍說,目前,華為針對這一事件已調整了公司制度,要求每個員工不得在辦公室打地鋪過夜;晚上10時以後加班必須經公司批准。
焦點關注
白領入門第一課:學加班
昨晚10時,記者走訪了滬上幾家公司,雖然早過了下班時間,但不少人還在埋頭加班。
五分之四的工作日在加班
小舒,大四學生,去年10月與一家公關公司達成就業意向,開始實習
進公司的第一堂課就是學會加班。8個月來,我有近五分之四的工作日在加班。昨天剛出差回來,一下火車就趕回公司加班。忙的時候根本別想休息,連熬幾個通宵很平常。
我每天的工作時間平均在12個小時以上,一邊承受高強度的工作,一邊還必須在客戶面前強打精神,笑臉相迎。
長期加班吃夜宵重了20公斤
毛先生,外企銷售經理,工作3年
大學畢業時,我進入這家世界500強企業。大家都挺優秀的,誰願落後呢?要想不被淘汰,就必須把加班當作工作的一部分。
加班工資從晚上7時以後開始算,公司每個月最多付給我36小時的加班工資。因為長期熬夜,我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比剛畢業時胖了將近20公斤,我不在乎;加班剝奪了我談戀愛的時間,一直打光棍,我也不在乎。
一天工作十二三個小時
林小姐,廣告公司策劃,工作8年
幹我們這行,加班是家常便飯。一天工作十二三個小時算少的,經常連續熬幾個通宵。哪怕是凌晨離開公司,上午也要準時出現在辦公室。
8年了,苦啊。但不管我怎麼叫苦也沒用。就算我跳槽,只要不跳出這個行業,到哪個公司都要加班。
每天晚上8時過後,你去各大美術設計和廣告創意公司看看,哪家不在挑燈夜戰?
律師觀點
公司應制止員工過度加班
「在我看來,華為公司在這件事情上是有責任的。」新文匯律師事務所主任富敏榮表示。
《勞動法》第41條規定,如果用人單位由於生產經營需要,經與工會和勞動者協商後可以延長工作時間,一般每日不得超過1小時;因特殊原因需要延長工作時間的,在保障勞動者身體健康的條件下延長工作時間每日不得超過3小時,但是每月不得超過36小時。
「現在一些企業為完成任務,給員工訂的指標過高,導致員工不得不加班。時間緊、任務重、壓力大成了白領的健康殺手。」富敏榮說。
「在這件事上,華為公司有義務保障員工的身體健康,在胡新宇連續加班的情況下,應當制止他再加班。」 見習記者 呂劍波
焦點分析
不要以健康的代價換取所謂的業績
白領「自願加班」
在旁人看來,白領似乎過著優越的物質生活,但他們也飽嘗巨大的工作和生活壓力。
在勞動力供大於求的就業市場上,勞動者處於弱勢地位,這是很多企業公然違背現有勞動法規,延長工作時間的根源。
由於加班,企業雇佣人員減少,社會富余勞動力增加;同時,這些富余勞動力的存在,反過來導致已經就業的人,在競爭壓力下,不得不接受更低的薪水和更多的「自願加班」。
企業過分逐利
企業管理者習慣從企業運營角度出發,盡一切可能節約成本,包括用人成本、管理成本等。他們總是希望把勞動力的效用、價值發揮到極致。人的勞動力被用足,甚至被用殘。
在工作的狀態下,人成了企業創造利潤的工具和手段。所以說,企業利潤的獲取,在一定程度上是以損失員工勞動福利為代價的。
缺失制衡機制
企業處於強勢,員工處於弱勢,在雙方的博弈中,員工缺乏必要的自我保護手段,又缺乏真正有效的維權機構。在制衡機制缺失的情況下,勞動者的維權很難得到徹底解決。
在這個前提下,白領應該對自己好一點。除了工作成就感、物質財富外,「健康」更重要。拚命工作雖可以提高生活質量,但如果以健康的代價來換取所謂的公司考評成績,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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