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哥為份兒錢奔命 當兵體格也吃不消

每天的清晨、正午、夜晚，行駛在北京大街小巷的近10萬的哥們，大多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掌控，無法掙脫。8小時、12小時，甚至16個小時的超負荷工作，多數的哥換來的卻是遠低於應當所得的收入，大部分的血汗錢，也就是行業內所謂的「份兒錢」，都上交給了出租車公司。 

 
     記者通過幾天的深入採訪，力圖以最真實的手法來描述本市出租車行業的真實現狀:的哥們像戴了緊箍咒一樣成天奔命卻收入甚低。令人欣慰的是，一位出租車公司老總自告奮勇站出來，為十萬的哥說公道話，並道出了行業內的重重黑幕。

　　車就是的哥的家

　　「我一般十天半個月才回一次家，平時都是睡在車裡。」家住延慶的的哥張師傅苦言。今天(9日)凌晨2時許，記者來到北京西站，在地下一層的出租車調度站隧道內，數百輛出租車已經早早地排起了長龍。由於調度站內設有出租車專用通道，這裡也就成了司機們的「棲息」之地。據一位調度管理員介紹，在西站等活的多是遠郊區縣的司機，他們長年過著這種「夜不歸宿」的生活，「車就是他們的家。」

　　將近1公里的出租車長龍「鴉雀無聲」，汽車頂燈和「空車」的指示燈在陰暗隧道內格外明亮。為了省油，的哥們都沒有啟動車輛取暖，只是蓋上了從家中帶出的被子。多數的哥都是「窩」在後排坐椅上睡覺。排在隊伍中間位置的張師傅，是銀建出租公司的，家住在延慶縣城。「我上次回家是在十多天前。」張師傅說。幾年出租司機的工作，使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白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跑，傍晚回到西站休息，清晨接送第一撥下火車的客人。一個碗裝的泡麵、一瓶純淨水，對他而言已經是一頓奢侈的晚餐了。

　　隧道內只有一個公共廁所，位於車隊的前端。許多來遲的司機為了「保」住自己的車位，不得不步行十幾分鐘才能方便。洗漱問題更是沒法解決，多數的司機只是用車上的清水濕一濕臉。

　　一位家住大興區青雲店鎮的的哥說:「不來這兒還能去哪兒啊？停車不收費，能趴活兒，還能睡覺，挺好的。」直到凌晨4時記者離開西站時，仍不斷有出租車加入到隊伍中。

　　十萬的哥為份兒錢掙命

　　家住懷柔的的哥單師傅和另一名出租司機，以一個月200元的租金，在通州區合租了一個地下室的一居室。「我們那兒連床都沒有，就是在地上鋪個褥子。」他說:「油價一天比一天高，給公司的份錢也一分都不能少，我們能租個房住就已經不錯了。還有睡在車裡的呢，更可憐。有個頭疼腦熱的誰敢去看病啊？怕不能及時給公司交份錢，許多司機在銀行辦了信用卡，就為了沒賺到錢還要交份兒錢的時候，能先透支出錢來。司機就是公司的賺錢機器。」的哥說。

　　農民的哥每天工作超過12小時

　　1月6日晚9時，記者在廣安門路口西側攔了一輛富康出租車，並要求到蓮花池長途汽車站。不足3公里的路程，行駛近20分鐘，遇到了三個紅燈，排了許久的長龍，計價器上顯示金額為11元。停車後，司機吳師傅倒出一肚子的苦水:「像拉您這樣的活，我們根本就是一分錢不掙，現在出租司機真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像我一樣的農民司機。365天就沒歇過，早晨起來一睜眼就欠了人家200塊錢，你得奔去。」

　　「上午修車去了。從中午12點出來到現在，一共拉了5個活，129元錢。今天又要從自己兜裡給公司貼份兒錢了。」吳師傅抱怨。

#p#日日高強度職業病纏身

　　4年的高強度工作，就讓吳師傅患了一身的職業病。今年7月的一天，吳師傅把一位乘客送到北皋後，突然腹部劇痛難忍，於是忍著疼痛開了60多公里回到了家，希望通過休息緩解一下。但痛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加重。妻子趕緊陪他去了醫院。經過檢查，吳師傅患上了尿結石，醫生建議休息一段時間，可吳師傅中午輸完液後，下午又出去拉活了。除了尿結石以外，他的頸椎，腰部，腿部都因為長時間開車留下了病根。

　　我們是公司的賺錢機器

　　吳師傅給記者算了一筆賬。他每個月要交給公司4810元的份錢，平均每天160元，加上平均每天80元的油錢就是240元。也就是說，每天不拉到240元就虧錢。因此，幾乎每天8小時基本上都是給公司干的。如果拉不夠份兒錢，還要自己掏錢貼補。「一個月下來能掙 1000多元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吳師傅為出租公司算了一筆賬。公司購買這一輛車也就7萬元，報廢期是8年。司機一個月交的這些份錢，足夠在兩年內讓公司賺回成本，剩下的6年他們幾乎就是淨賺，但份兒錢司機還一分都不能少交。這一算，出租公司在司機身上賺的錢數字驚人。

　　城裡的哥拉16小時活只賺50元

　　晚上10時，記者又來到六里橋西側的一處出租車密集的路段，見到了正在等活兒的韓師傅。「我們家住在雲崗，我零晨4點多就出來了，到現在拉了260元錢，已經夠份錢和油錢了。」

　　韓師傅是銀建出租公司的一名的哥，和公司簽訂了三年合同，與另外一位的哥共同運營一輛伊蘭特出租車，一個人開24小時，再休息24小時，輪番工作，而每個月需要共同交給公司7800元的份兒錢。今天將近16個小時的工作的所得，扣除費用後，韓師傅僅僅賺到了50元。

　　「我們也知道這樣危險，但沒有辦法，不這麼拉根本就掙不著錢。我交車回家後，躺下馬上能睡著，跟愛人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交流，對孩子也是沒有時間去照顧。」

　　一頓午餐只花3元錢

　　1月7日中午11時許，在位於八一電影製片廠西側的一條街道內，兩家小門臉的食攤開始忙碌起來。記者在現場看到，有近200輛出租車停在馬路兩側，司機們都鑽進臨時搭建的小棚子內吃飯。這些司機多數都是熟客，每天中午趕到這兒吃頓飯，在車裡睡上半個小時已成為習慣。37歲的程師傅就是其中一員，三角烙餅，一碗小米粥，一碗咸菜，兩三元錢就能把中午飯打發了。「能填飽肚子就行了。」程師傅苦笑。

　　當過兵的體格也吃不消

　　對於程師傅來說，一天開十六七個小時的車就是家常便飯，對體力精力消耗之大，讓他這位當過兵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記者看到程師傅這輛捷達車已經行駛了將近14萬公里，「我是2005年11月份接的車，一年多就跑了這麼多，您就看看這強度。」據介紹，交納了2萬元的風險抵押金後，他與公司簽訂了一份為期5年的勞動合同。「我們還不能不干，要不幹了2萬元的風抵就不退了。」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