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山：世界進入激變前夜

二零零八年東莞一家出口玩具的工廠關閉，職工失業。(AFP)

全球經濟萎縮的趨勢至今越來越明顯，未來兩年各國緊縮的苦日子恐怕已毫無可疑了。目前，壓在各國決策人物心上的最大問題，恐怕是對貿易戰的恐懼了。一九二九年之後全球陷入大蕭條的經驗，讓所有人擔心，在經濟下滑之後經濟民族主義抬頭，而引發世界貿易量大幅減少，可能使未來世界經濟陷入危險的境地。

在理論上，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到了世界經濟進一步下滑風險的來源，正是貿易保護主義。無論在達沃斯論壇上還是各國領袖公開的講話，都呼籲避免貿易保護主義，然而在真實的運作中，卻誰也無法避免行動上的"自私自利"。

美國會通過了"用美國貨"的經濟刺激方案，英國政府要求金融機構首先支援英國企業，並引發外籍勞工的抗議工潮，西班牙要外籍勞工回家，法國呼籲使用法貨，印度和俄國準備提高進口關稅，阿根廷也準備實施新貿易壁壘，歐盟恢復發放部分酪農產品補助金，以保護農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宣布，全球貿易將進入一九八二以來首度緊縮。中國也同樣如此。先不說中國政府仍然未開放的許多國內市場，其他如已經下降的出口退稅比例，近日又重新上調，等於是實行間接的貿易補貼。

這其實絲毫也不奇怪。現代經濟學理論，本身便建基於"自私自利"的最初假設。個人行為如此，在國家的層面上同樣如此，只不過是把"我"變成了"我們"而已。事實上，現代政治學的基礎，同樣是以"自利"為要點，尤其是在國際政治層面更是如此。

最近十多年來的世界經濟全球化，對目前已經悄然升高的貿易保護主義氣氛有明顯的制約。因為所謂的某國製造，其實往往是多國共同合作的產物，確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效果。利益的考量，恐怕是阻止全球各國貿易保護主義繼續升溫的唯一憑仗。不過，對此我們仍然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其功效。

人類很難以長期利益來壓制短期收益。雖然中國製造的商品其實內含大量的美國利潤，但公眾卻未必願意仔細分析思考。正如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全球大蕭條，作為擁有巨額貿易順差的美國，是最不應該推出貿易保護主義措施的國家，但終於做了始作俑者。

有趣的是，上個世紀全球經濟大蕭條時期，卻是中國對日戰爭全面爆發前經濟發展的"黃金十年"。這從一個側面證明，全球貿易停頓，對外貿存在大量赤字的國家未必是一件壞事。這對中國人來說是一件必須面對的嚴峻現實，然而對歐洲和美國卻未必有那麼嚴重的後果。然而中國卻沒有全面開放的實力和條件，雖然近年外匯儲備大大增加，但一個基本依靠出口作為動力的經濟體，在國內企業競爭力有限和產業結構仍然扭曲的情況下，保護國內企業，尤其是保護各級官員得以享受利潤的國有企業是一個必然的選擇。

目前世界經濟格局，是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基本定型的。在實力格局發生了巨大變化的今天，政治勢力範圍和經濟利益格局的重新劃分，使這一格局必然發生變化，目前正處於激變的前夜。

起落興衰，歷史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今天的人類社會也無法擺脫。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