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陽國 百年恩仇牽絆日韓（組圖）

資料圖片 神風特攻隊

資料圖片 神風特攻隊自殺飛機

日本賣座電影《螢火蟲》

性格影星高倉健

神風特攻隊倖存者山岡秀治，偕同罹患腎病的妻子知子，飛到韓國釜山走訪已逝戰友金山少尉的老家，並轉交遺物給金山的家人。對於金山之死，一群韓國人激動地向山岡說：「朝鮮民族為了日本帝國壯烈地犧牲自己，這太荒唐了！」他們控訴般的質問：「為什麼他犧牲了，而生為日本人的你，卻沒有死？」這是二○○一年首映的日本賣座電影《螢火蟲》，劇中的橋段，由拍過《驛》、《冬之華》、《鐵道員》等影片的老牌導演降旗康男掌鏡。曾在《鐵道員》一片中因飾演鞠躬盡瘁的幌舞站站長而感動無數影迷的性格影星高倉健，以內斂演技詮釋了堅忍剛毅的男主角山岡，與其演對手戲的女主角知子，則是因經典日劇《阿信》而風靡至今的實力派演員田中裕子。

山岡與知子在晚年懷抱救贖之情的釜山行，既是整齣戲的高潮之一，也是日韓歷史恩怨的縮影。透過翻譯，山岡轉述金山的遺言，「我不是為了大日本帝國而去送死的，我是帶著做為朝鮮民族的自豪，為了我的家人而出擊的！」這番話回答了金山家族的責問，不僅僅是一個年輕戰士對摯友的最後告白，更真實地傳達了一個受壓迫者對殖民政權的悲憤控訴。

相隔多年，《螢火蟲》裡對生命消逝的感傷，以及對戰爭不仁的反省、和摯愛離別的牽絆，隨著日韓合併條約簽署一百週年的到來，再次浮現我的腦海。

一九一○年八月，日本基於《日韓合併條約》將朝鮮半島全境（當時國號為大韓帝國）併吞，這個月二十二日，由駐韓統監（相當於總督）寺內正毅與大韓帝國總理李完用簽署條約，明載將大韓帝國的統治權轉讓給日本天皇。繼殖民臺灣之後，日本也在朝鮮半島設置殖民統治機構總督府，推動創氏改名及使用日語，直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二戰結束。（見圖，法新社）當年的強行併吞，成了日韓百年來糾葛不斷的歷史問題。日本首相菅直人選擇此刻，代表政府為過去殖民統治向南韓道歉，這應是日韓之間一次重要的歷史清算，然而儘管是延續一九九五年「村山談話」之後的二戰反省，但當年村山富市的道歉對象是亞洲人民，而菅直人道歉對象卻侷限於南韓。事實上任何外交上的致歉舉動，背後總有其政治考量，執政的民主黨是著眼於東亞共同體的構筑，而與鄰近國家進行歷史和解，正是必要之條件。

戰後的朝鮮半島一分為二，日本與南韓在一九六五年簽署《日韓基本條約》，日本提供經濟援助，南韓則放棄賠償請求權。兩國邦交正常化之後，日本對南韓提供的經援，為日後南韓的經濟發展、政治民主及公民社會做出了貢獻。

早稻田大學教授深川由起子即認為，當時的南韓將經濟合作資金用來買「釣竿」，而不是買魚，如修建公路、造煉鋼廠等基礎設施，在軍事強權的統治下，老百姓也只能眼睜睜地看政府這麼做。結果這反倒促使兩國貿易、投資、技術轉移大幅增加，從而誕生日韓關係的第一支中流砥柱「經濟關係」。

根據深川的分析，經濟發展後，韓國社會湧現龐大的中產階層，帶動了政治民主化與言論自由，加上國民自由出境旅遊，藉由親身體驗、談論世界，產生各種價值，也實現社會多元化，此時日韓關係出現第二支中流砥柱「自由民主」。

隨後，亞洲金融危機爆發，高科技化、市場化和全球化對韓國產生巨大影響，資訊的普及，使市民團體蓬勃發展，日韓的民間交流更趨頻繁，跨國婚姻也相對增加。至此，「社會紐帶」成為日韓關係的第三支中流砥柱。

一個日本學者在南韓媒體的剖析，為戰後的日韓關係做了簡明扼要的總結，然而，這並無助於竹島爭議的解決。這個宛如卡在兩國喉嚨的一根刺，是日韓過去數百年來的歷史之結，深川認為，人們無從知道何時才能拔掉那根刺，但有件事卻是有很高的發生機率，那就是在日韓關係新的一百年內，朝鮮半島的冷戰格局是很有可能瓦解的。

不過，歷史不能假設，也無法倒帶，否則反對立刻合併的前首相伊籐博文，要是沒有在一九○九年十月被朝鮮民族主義者安重根刺殺於哈爾濱車站，那麼日韓百年來的關係或許未必如此糾葛，而電影中本名「金存若」的金山少尉，也不會死在一九四五年執行自殺任務的零式戰機上。

當然，被徵召參加神風特攻隊的殖民地，並不是只有韓國，殖民時間更久的臺灣，也有「神風」飛行員，他們像電影所描述的感傷畫面，那客死異鄉的英靈，在自殺翌日紛紛都化身為螢火蟲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