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想起在雲南的那段非人生活,徐兵都感到心有餘悸。
【看中國記者唐婉馨綜合報導】據大陸媒體8月24日消息,江北區的漢子徐兵敘述了在自己黑磚窯的黑暗經歷。他身穿難辨顏色的衣褲,和同樣骯髒的一群男人擠在黑屋大通鋪睡覺;每天勞動約17小時,稍有怨言就被皮鞭抽背……最近一週,徐兵總在噩夢中醒來,滿頭冷汗,劇烈心跳讓他屏住呼吸都能聽見。
「現在,我要是不把我的遭遇講出來,心裏堵得慌。」昨日,徐兵鼓足勇氣詳細講述了那段長達112天、曾被左鄰右舍認為「覺得像吹牛」的窯奴經歷。
第1天:拖上車拉進黑磚窯不願打工遭皮鞭抽
我叫徐兵,今年36歲,住江北區鐵山坪街道馬鞍山村內沱組160號。爸媽死得早,我是孤兒,堂哥徐明是我最親的人。這幾年,我靠四處打零工謀生。
去年7月初,聽人說去雲南打工好掙錢,我找堂哥借路費出發了。誰知,好工作沒找到,霉運卻來了。記得那天是7月25日下午5點左右,我在昆明市石林縣的公路邊走,錢差不多用完,我想節約車費買點吃的繼續找工作。
突然,一輛麵包車一個急剎停在公路邊,跑來3個30歲左右的男人。
我遭嚇了一跳,站在路邊不敢動。兩個人一左一右把我按地上,等我抬頭的時候麵包車開過來了。他們不說話,拖我上車。我以為遇到搶劫,扯起喉嚨喊救命。有個高個子扑過來,使勁卡我脖子;剩下兩個對我腦殼和背亂打。
他們打了我五六分鐘,見我不再反抗就拖上車。隔著車窗,我看見沿途很偏僻。
司機是個接近30歲的男人。後來,我才曉得他是黑磚窯的小老闆,好像姓高。
大概1小時左右,麵包車開進公路邊一座磚窯。我看到有近30個、二十多歲至五六十歲的男人在燈光下做磚坯,有人提皮鞭監視。
磚廠大門那裡,有兩個提鐵棒的人跟拖我上車的人打招呼。他們講當地話,我聽不懂。
他們把我拖進一間平房,問我願不願意打工。我問工資好多,司機嘿嘿笑了幾聲。我以為他沒聽懂,又問。這時候,一個在外面監視幹活的人進來。他提皮鞭抽我,我捂頭蹲在地上,鞭子落在背上,痛得鑽心。
我想,跑不可能,要工錢更是做夢。沒辦法,我答應留下來幹活。
當天晚上,我被安排到一間與另一間平房相連的10多平方米的房子。屋內沒門窗,只有七八米長的大通鋪,被子髒得辨不出顏色。
兩間屋的工人有二十八九個,進出都有4個監工男人把守。
第2天:每頓吃白菜吞干飯干17個小時不休息
晚上,做磚的人陸續回屋。我聽到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說重慶話,就靠過去問他是重慶哪裡的。他剛講「合川」兩個字,就雙手抱頭蹲地上——監工掄起皮鞭打過來,他背上立即冒起一條指頭粗的紅印子。
再不敢說話,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平房外傳來吆喝吃飯的聲音。沒有人敢貪睡,像彈簧一樣從床上爬起,往屋外壩子小跑。早飯是看不到油花的炒白菜,干飯每人只准舀一碗。
吃飯時,頭天晚上掄皮鞭打我的那個人給我講規矩:不准跟其他人講話,不然挨打,再不聽招呼就得從磚窯「消失」;每天早晨5點鐘起床吃飯,5點半幹活,中午12點吃飯,12點半繼續幹活,晚上6點吃飯,6點半幹活到晚上11點回平房睡覺;隔10天吃頓肥肉炒菜,平時每頓只能吃一個素菜和一碗乾飯。
白天和晚上,我上了兩次廁所,解的都是小便。後來,我才發現,在這裡做磚坯的工人,幾乎每隔兩三天才解次大便———吃不飽飯,解大手的間隔時間被延長。
每次上廁所,都有一個提皮鞭的監工跟蹤我,有些人上廁所卻不被跟蹤。後來,我悄悄問同伴原因,他們講,關在這裡時間長、監工認為徹底被打服再不敢逃跑的人,上廁所時才不會被跟蹤。
晚上12點鐘左右,有個20多歲的貴州人在監工跟蹤下上廁所。沒幾分鐘,其他監工提鐵棒或鋼管跑出平房。很快,屋外傳來呻吟聲。又過幾分鐘,監工押貴州人進屋,一下把他丟在通鋪上,給我們講「他就是逃跑的下場」。
貴州人腦袋不斷冒血,整個晚上都沒動。第二天,他被監工抬起甩進麵包車,不曉得拉到哪裡去了。
那裡的天氣早晚涼,中午和下午熱得讓人受不了。一些在這裡做磚坯時間長的人,受每天跟冰冷泥巴打交道影響,冬天被凍成凍瘡的裂口仍無法癒合,磚坯上常沾著絲絲血跡。
第69天:幹活太累走路慢了鋼管敲來打斷手腕
通鋪邊的牆壁上,我用指甲悄悄劃了很多正字,我靠它計算在黑磚窯的天數。
那天,正好是我在這裡的69天。中飯後,監工從外面找來一個剃頭匠,給我和另外八九個頭髮長的人剃了個平頭。
當天中午,我實在太累,去吃飯的時候走得比平常慢。突然,我覺得右手腕被什麼東西猛敲了一下,疼得當場蹲在地上。剛把頭抬起,胸口就被監工狠踢一腳。這時,我才看清,手腕是被監工用鋼管敲了。
我不敢喊叫,小聲呻吟著拎碗去舀飯。就在這個時候,有監工大喊「有人逃跑」。
我看到,平房旁邊三四米高的斜土坎上,那個睡另一個通鋪的小夥子已經爬到坡頂。然後,他從坡上跳下去了。
除把守大門的兩個監工外,4個監工都追了過去。10多分鐘後,他們返回,每人一臉鐵青。我聽到其中一個監工氣急敗壞吼叫,大概意思是,早曉得他要逃跑,該在拖他進來那天就把他殺了。
後來,我們才曉得,那個人從土坎翻過去後,跳下兩三米高土坎,然後沒命似的跳進不遠處的那條河。監工追到河邊,那人已游到河中間,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逃跑。
手腕像是斷了,疼得無法忍受。半夜被痛醒,發現手腕和手背腫得像饅頭。
天一亮,監工又叫我幹活,我說手痛得不得了。兩個監工找來一輛摩托,一前一後把我夾著坐在車上,到附近一個賣草藥的那裡敷中藥。
三四天過後,我們所有人被摸黑轉移到另一處磚窯。這個磚窯不做磚坯,而是把其他磚窯加工好的磚坯裝進小推車,送進窯裡或從窯里拉出。
我數了一下,加上我被強迫勞動的人有30人左右,同樣被皮鞭監工。我們中有些人的手不能動或腳跛,監工就喪盡天良地把繩索拴在小推車把手上,然後逕直套在他們肩上拖車。
在那裡,人跟農村耕田的牛沒區別:挨了鞭子還得走快點。
第112天:有人冒死逃脫魔掌
在這個黑磚窯,我繼續用指甲劃正字,當劃到111畫時,我徹底放棄逃跑想法:不時有人逃跑被打得頭破血流,和我一樣被敲的人告訴我,反抗和逃跑極有可能死路一條。
當天晚上,有個剛來三四天的小夥,在大家回房睡覺途中成功逃脫。10多個監工摁亮手電筒在磚窯後面的荒地追趕,天快亮的時候才垂頭喪氣返回。
11月5日,我永遠記得這天,正字劃到112畫時,我得救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在中國屢見不鮮,是誰允許這樣的黑磚窯存在?實在是值得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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