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曾參與天安門學生運動的趙先生,不擔心被報復,他希望香港繼續紀念六四,帶領中國民主化。(陳景龍攝)
明報:倖存者首來港悼廣場同伴 無懼算帳:22年前本應死了
內地人來港不一定只為買名牌,愈來愈多內地人來港出席六四晚會,爭取公開悼念六四死難同胞的機會。22年前,北京人趙先生是留守天安門廣場的學生,6月3日晚回家吃飯,陰差陽錯,逃過軍隊清場一劫,但目擊坦克陸續駛經家門。同學罹難令趙先生十分難過,壓在心底多年,昨日終有機會來港出席六四晚會,他接受訪問時表示不擔心被算帳﹕「因為我本應在22年前已經死了,能活下來已是很幸運了。」來自東北的隋先生亦說﹕「真的非常羨慕香港這片自由天地。」
內地人:羨慕這自由天地
在內地從事資訊科技工作的趙先生,昨身穿黑色T恤出席六四晚會,同行的還有約10名內地同事,大家都是首次出席六四晚會。
趙先生1989年就讀北京外國語大學,因為寓所離天安門廣場很近,6月3日晚他由廣場回家吃飯,想不到晚上看見坦克車從樓下駛過,在家人勸喻下,他打消了返回天安門廣場的念頭,命保住了,但一個個同學罹難,令他感到痛苦和迷惘,經歷數年時間才能冷靜下來。
趙先生說,在內地聽過香港有紀念六四的活動,今次他總算來到了,「香港人要繼續舉辦(六四晚會)下去,不要讓明天的香港變成今天的大陸,香港要保住自由和民主,帶領中國走向民主化」。
除了昔日的北京學生,也有南京學生。余剛是內地作家,今年第三次來港參與六四晚會。89年,他與其他同學在南京市中心集會聲援北京學運,是出於一份正義感和激情。軍隊於六四清場,消息很快傳到南京,他原想乘火車到北京去看看天安門的情形,但去不了。他覺得,只有當人民認識到自由比生命更重要,中國的民主狀況才會進步。
知名博客不滿藝人轉
廣州獨立媒體人、知名博客北風(溫雲超)第二次出席六四晚會,他批評港人雖然不滿社會的不公義,但他們沒有堅持原則,例如部分在89年參與製作《民主歌聲獻中華》節目的人員,在中共建黨60週年之際參與拍攝電影《建國大業》。他寄語:「香港人不要以為今天享有的自由是必然的,沒有人可以保證民主、自由繼續存在,要有危機意識。」
今年從內地來港念博士學位的林先生,到維園希望瞭解六四真相。他表示,在內地上了大學才知道有六四事件,是幾名同學網上「翻牆」搜尋得來,「希望香港的六四集會能繼續舉行下去,因為在內地沒辦法這樣表達」。
不肯拍照的深圳大學生蘇小姐首次參加六四晚會。她直言很多同學其實知道六四是什麼,她亦曾「翻牆」在網上瀏覽有關資訊,但認為總不及親身來一次香港看得清楚。她對六四的認識,始於父母簡單介紹,坦克、鎮壓、有死傷……她再想追問,父母總叫她不要再問,也不要告訴別人。待她長大了,明明身邊同學都知道這事,卻無法公開討論﹕「QQ、電話都被監控,根本不能說太多。」她昨日瞞著父母來港,先到城市大學,在民主牆上觀看六四的紀實,晚上參加燭光晚會。對於記者的追問,她顯得有點膽怯,自言只能當個旁觀者﹕「領導(平反六四)的事交給別人做吧。」
17歲的盧同學與同伴一起從內地來港考美國SAT試,順道見識六四晚會,湊湊熱鬧。他們表示,爸媽警告他們只可在旁觀察。盧同學直言,父親是共產黨員,曾跟他談及過六四的事,他認為中國需要民主,但不需要動盪,若六四真的平反了,社會會出現大動盪,不利國家穩定。
首次來港參與六四晚會的隋先生,在昨日這敏感日子過關來港,前來維園的路途上,一直害怕有人跟蹤,不時東張西望,「害怕有黨的人在監視,害怕回家被抓……我出了事也沒什麼,但畢竟我家老婆還大著肚,5個多月了」。
「傷悲,已忍了20多年」
習慣在沒有言論自由的內地生活,50歲、來自東北的隋先生直言,「對六四事件的傷悲,已忍了20多年」。89年時他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我看著這事發生,恨死了共產黨,可是只能在心裏恨,沒有自由做什麼,很痛苦」。去年他與太太來港旅遊,得知香港在6月4日會有悼念晚會,加上劉曉波、艾未未等維權人士被捕,更激起他的義憤,昨日決定來港參與,「過來一次很麻煩,手續很多,但真的非常羨慕香港這片自由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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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22年前內地遊行 今朝來港訴心聲「學生的血不會白流」
這一晚,他等了22年。89年6月11日,中共血腥屠城後一星期,他跟隨逾萬人在武漢遊行,悼念六四的死難者。那年他剛大學畢業,青絲晃眼變白髮,但無悔當初,「學生的血不會白流」。他感謝香港,讓他22年後仍再次悼念當年為自由、爭民主而犧牲的學生,「我們這一代注定要承受心靈的痛苦,或許能因此而變得偉大。」
支聯會主席李卓人說今年參加六四集會的內地人特別多,專程從武漢來港的李先生是其中一人,他昨晚抱恙出席六四燭光集會,「早就想過來,我也是那一年畢業的」。傍晚6時許,他幽幽的一個人坐在維園中間,低著頭看大會場刊,手裡還拿著一些六四單張,「從地鐵出來就很感動,看到那些很小、很年輕的香港人,為這個事情很投入,我覺得很……」每當他心裏激動的時候,就說不出話來。89年武漢長江大橋經常有數萬學生靜坐,李先生是其中一人,那年他大學畢業,跟隨師生、市民一起遊行爭民主、反貪腐,每走一步都為建設民主中國,「那時候你迴避不了,你必須跟著」,但沒想到中共血洗天安門,一星期後他冒死再上街悼念死難者,「那是最後一次大規模遊行」。
悼念冊上「感謝香港」
每年六四,李先生都會記住這一天,「這一天是不可能過去的」。他說六四後內地有很多批評,指天安門運動中斷了當時的民主進程,他絕不同意,「學生的血不會白流,我們所做的事情一定有影響,可能不在當下,但絕對會有影響」。他說六四不應是「平反」,「這是一個是非問題,不是非要官方有一個確認的說法,因為歷史會記得」。能夠出席燭光集會,李先生特別在一個悼念冊寫上「感謝香港」,「雖然我們死了很多人,但是在中國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地方去敬拜這些死去的人」。他相信六四集會終有一天在內地實現,但不是他們這一代人,他套用《河殤》裡的一句話:「我們這一代注定要承受心靈的痛苦,或許能因此而變得偉大」。
來港參加燭光集會的余先生稱,內地人民現時沒有選舉權,整個國家跟牢獄無分別。林俊謙攝
參加燭光集會因愛國
近年六四集會,不少內地人主動來港薪火相傳。對廣州人Neo來說,六四集會的意義不在人數多寡,「是讓更多內地人能真正理解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去年六四,他自製T恤悼念,「12345789」和「12356789」,兩組數字剛缺了6和4,他深信:「有一天大陸有更多的人,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紀念」。專程從東北來港的內地商人隋先生表示,昨日是首次參加六四集會,即晚會飛返內地,「我參加燭光集會,是因為我特別愛國,但祖國不愛我,我希望祖國可以跟香港一樣,學到香港的法治」。連續第三年出席晚會的廣州人余先生說,不擔心返回內地時會有麻煩,「內地人民現時無選舉權,廣州本身就是一座監獄,坐牢與否根本分別不大」。90後廣州青年小思坦言,昨途經深圳關口時也發現保安較平日嚴密,擔心參加六四集會後,返回內地時會有麻煩,但她仍堅持往後每年來港悼念六四。「我怕,但是如果不經歷,我就沒有機會經歷」。
六四未平反,內地人權問題惡化,集會上也出現釋放艾未未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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