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景區山門前被強制拆毀的農民房屋
2011年10月,中國公民記者「老虎廟」走訪陝西華陰華山腳下的農戶,該地為申請加入「世界遺產」名錄,不惜動用警力驅趕當地農民。老虎廟觀察到的中國底層農民,他們在中國「崛起」中承載著怎樣的命運?
中國五嶽之一的華山山門上被祖輩生活在這裡的農民留下文字:
「日本鬼子都不做,共產黨的燒砸搶壞事做盡。
今天打過黃河,進入華山。
(日本人)進入中國,可是沒有過黃河。
今天的政府像日本,欺復農民。」
語句未必通順,還夾雜別字,但是語意十分直白,就是對待農民,今天的共產黨可以同當年侵華的日本鬼子同日而語了。
有文化名城之稱的陝西省華陰市,為建設大華山景區,加盟中國五嶽(中國五大名山)聯合申辦「世界遺產」行動,大肆侵佔農田,拆毀民宅。不惜多次動用武警防爆部隊、警察和黑社會打手,對反抗農民施加暴力。最終,華山腳下有五個村的農民被迫離開祖輩人賴以生存的土地,被迫遷進華陰市政府提供的「安置房」。為瞭解被迫遷徙後的農民生活狀況,十月下旬,我去了趟陝西省華陰市。
安置房是人難以居住的毛坯樓
「西沙營」是當地人給安置小區起的別名。小區由六棟六層樓組成,安置了原荊房村和華山城子兩村的二百多戶農民。「西沙營」源自小區東邊的「沙營村」,該小區就是佔用沙營村村西的水稻田所建。
這就帶出一個問題:在水稻田裡建樓。地基堅固嗎?會不會滲水呢?這是農民在搬進之前普遍的擔心。果然在搬進樓房後不久,遇到華山地區連日陰雨,分配給每戶一間放雜物的地下室,頓時被地表滲水所淹。
住在安置房的王新民擔憂今後的生活
西沙營的六棟六層樓房實際都是毛坯房,難得稱為居民住宅樓,四壁只有水泥,上下水管道一律外露,除了給每戶安裝了一扇大門,戶內房間均無門框門板。算下來一戶兩室一廳,最簡陋的裝修費也得五萬元。對被斷絕了任何收入的農民來說,這無異於被推上了絕路。
因為沒錢裝修,門窗無法遮擋風雨,多數農民只好住進了沒有上下水,沒有廁所的地下室。地下室為半地下設計。一般八平方米大小。我走訪了十幾戶的地下室,多被地下水所淹。最深水沒腳踝。室內牆壁長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霉斑。農民的床鋪和傢俱就浸泡在水裡。
300元的安置費也被變相扣發
暴力拆遷過程中,政府曾許諾每戶發放三百元安置費,但是始終沒有兌現。農民為此前往政府集體請過願。
我此行考察獲知,這筆本該無條件支付給農民的安置費,也變成了要挾農民的新條款,即把安置費變成了交換條件。其中之一是:「繳清已進駐安置房二個月的水電雜費」才支付這筆安置費。可是農民們這兩個月,因為無錢裝修只能住在地下室,無水電可用啊。
在條件惡劣的地下室,我走訪這些忍無可忍的農戶們,他們最擔憂的還是未來的生計。
曾經的店舖老闆王新民一家
荊房村和華山城子兩村的原址位於華山旅遊的必經之地。此前,這兩村農民種植瓜果菜蔬和糧食,除了養活全家,還有瓜果可到市場出售。一些緊挨旅遊區的農戶還開了店舖。緊靠華山山門的王新民一家,操持一日就可獲500到1000元的純利。現在的王新民住進了一套兩居一廳的毛坯房,用了一輩子的各式農具堆在屋子裡,怎麼放都不是個地方。三層高的樓房裡堆著從地裡撿回來的一大堆柿子。老王告訴我,村民們去已被強制徵用的土地上撿拾殘餘落果,須得走五華里路。撿回來的落果賣不出去,只能留著活面吃。柿子面是當地的農家飯。
村民從強征的果林裡撿回的柿子
老王的老伴,她直埋怨這裡廁所對著廚房,沒有錢安裝門,牆面和地面還有三道裂縫。沒粉牆的屋子裡到夜晚十分寒冷,老兩口只好和小孫女兒蓋一床被子相擁而眠,聊以取暖。王新民對我說:「這還事小,今後沒有了地種,年齡又大,打工沒人要。不像城裡人吃退休費,還有一輩子工作的積攢。」
我在小區見到年輕人荊建軍,他告訴我:他只有靠在街上開黑摩的拉人掙錢。要靠他每日裡掙的那仨瓜倆棗這輩子是指望不上攢夠裝修款了。
政府把農民推到「人市」
在西沙營考察的幾日裡所見所聞令人寒心。而面對農民的實際難處,政府某官員竟然大發雷霆:人市上有的是活,有胳膊有腿兒的就餓不死你!(「人市」是指市裡的勞務市場)。
中國大陸農村近些年大搞「城鎮化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風景旅遊區申遺上台階」等運動,都是不顧農民意願,都是強制性的。其聲勢,其方略,其做派,頗見五十年前毛澤東大搞「社會主義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的遺風。各級政府好大喜功,只要政績,一切損失和代價皆有最底層的農民承受,這不能不令人憤怒,也令人扼腕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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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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