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歲的陳伯2008年年底因中風入院,本經治療後病情平穩,早就達到出院標準,但因病人遺下失語、右側偏癱等症狀,長年臥床不起,無法自行出院。陳伯本有兒子,但因「文革」期間蒙冤入獄,跟妻子離婚後兒子隨母,已與他「斷絕關係」。三年多來,滯留在醫院的陳伯躺在病床上天天盼著回家。更讓人意外的是,昨天,記者走訪陳伯戶口簿上的相關住址,發現老人戶籍住址已成商鋪,入院前住的是公租屋,但如今也已被收回。
家在哪,家人又在哪?無法言語的陳伯擺擺手,長長地嘆了口氣。要過年了,誰來接他回家?
晚景淒涼
早達出院標準 想出院無家可歸
2008年12月9日,78歲的陳澤民老伯中風被鄰居送入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三年多。
「其實他早就達到出院標準。」據該院腦科主任吳智兵介紹,陳伯中風右半邊身子不能動,口不能言,但這是中風的後遺症,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但一直沒有人來接他出院。據醫生回憶,入院時,送陳伯進來的不是親人,而是他的鄰居。住院後,前來探望的只有親戚和鄰居,所屬單位的工會也有人來過幾次。 2009年1月20日,單位把陳伯的戶口本、身份證、家庭門匙、醫保卡和存摺悉數帶給陳伯,就很少來人了。
到目前為止,陳伯住院已超過1000天,醫保系統、財務系統和病歷系統都承受不了這麼漫長的記錄,醫院只好幫他辦理出院,但仍沒有單位或個人願意接他回去,也沒人來支付住院費。至今,陳伯已經住院1127天,除了入院時繳納的3000元和科室後來向廣東省紅會申請給他的3000元捐助外,其他治療費用一直欠著。老人雖有醫保社保,但中風後不會說話,住院這麼久也沒人幫他取過,密碼也早就忘了。
除了治療,醫院還管陳伯的一日三餐,並找護工幫他倒屎倒尿,天熱時抱他去洗澡,天冷時幫他擦身子,天天盼著有人來接他。
「我們幫他找家屬,兒子稱早就斷絕關係;他戶口上的住址好像已變成公廁。如今就是出去,他基本也無家可歸了。」吳智兵感慨道。
記者調查
原公租房被收回 戶籍住址成商鋪
記者發現,在陳伯的戶口本上有兩個住址,戶籍所在是大南路52號,而入院前的住址是三元裡抗英大街2號3棟東梯505房。
記者先到位於三元裡的住處查看,在菜市場上一棟一梯九戶的陳舊公租房找到了陳伯曾經的住所。然而,505房大門緊閉,左鄰右裡都說不記得有陳伯居住於此。
「陳澤民的事?N年了!」在三元裡東約社區居委會,有關負責人一聽記者提到陳伯,馬上說「他戶口不在這裡」,什麼時候開始租住在這裡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原來的住所已換人了。
記者聯繫到房屋所屬的白雲區房管所,據工作人員介紹,2009年陳伯只交了數月租金,其後就斷租了。他們又貼通知又上門找,想讓陳伯續租,但始終找不到人。
「哦,他還活著啊。」在電話裡,該工作人員表示驚訝。但他解釋稱,按規定,通知超過半年無回應就可以無條件退房,「所以我們後來就把房子收回來了。」
而在陳伯戶籍所在的大南路52號,是一棟3層的小樓,一樓是一家燈飾店,二樓是彩票站,三樓大門緊鎖,彩票站工作人員稱三樓是樓下燈飾店的辦公用地。而據該樓所在地許地居委會有關負責人介紹,陳伯曾住在三樓,但他很久之前已經不在這裡。至於老人住所何時變商鋪,許地居委會和北京街道辦都表示不清楚。
昨天,記者聯繫上陳伯退休前所在的單位五羊油漆廠相關負責人謝先生。據他介紹,陳伯在「文革」期間曾因冤案被判入獄,估計那時就與妻子離婚了,兒子也歸妻子。後來,陳伯在該廠工作直至退休,但一直孤家寡人過日子。
「聽工友說,退休到前幾年,兒子似乎還跟他有來往,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就不來往了,老人病了也不願來。」謝先生說,陳伯病倒後,他們在他手機裡還找到他兒子的電話,聯繫過他,但他稱已與陳伯「斷絕關係」,後來一直沒再出現。
「如果他真是孤寡老人,還好辦些。」謝先生說。
老人心聲
盼出院過年 盼見見兒子
但每年年關一近,醫護人員都希望有人來接老人出院,這也是老人的強烈願望。眼下還有不到兩星期就是農曆新年,記者用紙和筆和喪失語言能力的陳伯進行了交流。
問:想不想出院過年?
陳伯激動地「啊啊」叫,使勁地點頭。
問:家在哪裡?家人在哪裡?(遞過筆讓老人寫)
陳伯用左手推開,長長地嘆了口氣,一臉無助的表情。
問:您不是還有兒子嗎?找他來接您回去過年?
陳伯把頭一昂,擺了擺還能動的左手,重重地「唉」了一聲。
問:那找他來看您好不好?
陳伯連連點頭,眼裡滿是渴望。
「他當然想讓兒子來接他回家,但覺得不可能,但仍希望兒子能來看看他。」醫護人員說。
律師說法
是否屬孤寡老人 先釐清父子關係
「父子關係不會因夫妻離婚而中斷。」北京中凱律師事務所繼承部主任陳凱認為,除非陳伯的兒子在14歲前跟其他人發生了法定的父子收養關係並跟陳伯中止了父子關係,不然其父子關係仍在。即使陳伯之前因入獄或其他原因沒盡好對兒子的撫養,兒子仍有義務贍養他。
但陳伯跟兒子之間「斷絕」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人開不了口,提不起筆,無法向記者道明。而記者在老人家的聯繫方式裡找到其兒子的電話,打過去卻一直關機;找到其單位,卻被告知他已於2009年離職,無法聯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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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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