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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白居易的音樂美學思想(圖)

 2012-03-16 13:5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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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字樂天,公元772—864年),祖籍太原,後遷居下邽(今陝西省渭南縣),出生在河南省鄭縣。二十八歲(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中進士,三十歲中「拔萃」甲科,任秘書省校書郎,三十四歲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的考試,以第四名入選,任盩厔(今陝西省周至縣)縣尉。後任翰林學士、左拾遺等職。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宰相武元衡、御史中丞裴度被刺,武身亡,裴重傷。白居易因上疏請速捕賊,得罪了當政者,被貶為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司馬。元和十三年,白居易得到朝中要人的援助,升為忠州(治所在臨江,即今四川省忠縣)刺史。以後又曾任主客郎中、知制誥、杭州刺史、蘇州刺史、太子少傅、刑部尚書等職。晚年寓居洛陽,號稱「香山居士」,人稱「白香山」。曾著有《白氏長慶集》七十一卷。

白居易是繼杜甫以後唐代又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現存詩近三千首,不僅數量為唐代詩人之冠,而且有許多傳世的名篇。白居易恰好生活在「安史之亂」以後唐王朝走向崩潰的歷史時期,他自己從入仕到被貶為江州司馬一段,在政治上都是積極進取的,曾寫出著名的《策林》七十五篇,針對當時的政治、軍事、經濟、文教等方面的弊端提出了一系列切合實際的改革意見。在詩歌理論方面,白居易主張「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1),故這些詩能緊密地結合現實,抨擊當時的腐敗政治,揭露了當時的黑暗現實,反映了廣大人民群眾的貧困生活和悲慘遭遇,具有深刻的思想內容。白居易在藝術上是一位勇敢的革新家,他與元稹等提倡的「新樂府運動」,乃是唐代詩歌創作中的一次成績卓著的革新運動。他還寫下了《新樂府》五十首和《秦中吟》十首,代表了新樂府運動的最高成就。白居易的詩形象鮮明、平俗易懂、自然流暢,形成了自己的詩歌風格,不少詩歌還具有民歌風味,很受人民群眾的歡迎。

白居易又是一位精通音律的大詩人,他的音樂、舞蹈詩的數量之多,冠居唐代詩人的首位,其藝術成就堪稱第一。在白居易眾多音樂詩中,竟也隱藏著許多音樂美學觀點,大都散落於白居易的音樂詩及《策林》中,筆者就其音樂生活及其音樂美學思想,窺探一二,以示拋磚引玉,引起大家的足夠重視。

一、白居易的音樂生活

音樂,在白居易的生活中,佔有特別重要的地位。他曾以「酷好三事(詩、酒、琴)」來概括自己的一生,由此可以看得出,白居易對音樂(特別是對古琴)是十分鍾愛的。有詩為證:

本性好絲桐,塵機聞即空。一聲來耳裡,萬事離心中。清暢堪銷疾,恬和好養蒙。尤宜聽《三樂》,安慰白頭翁。——《好聽琴》

這是白居易的一首著名的論樂詩,詩中一開始就說明瞭喜愛音樂(絲桐:琴的別稱,這裡泛指音樂)乃是他的「本性」,有了音樂就能「萬事離心中」,聽到了音樂就可以忘掉人世間的一切煩惱和憂愁,尤其是「聽《三樂》」,詩人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思想,寄託了自己的情感,尋到了一絲安慰。

白居易不僅喜聽音樂,還是一個彈琴能手,常常是:「夜深數十聲」、「 愜心潛有情」。

蜀桐木性實,楚絲音韻清。調慢彈且緩,夜深數十聲。入耳淡無味,愜心潛有情。自弄還自罷,亦不要人聽。——《夜琴》

夜深人靜,琴調舒緩,自彈自娛,「亦不要人聽」。在這裡,詩人的自我陶醉講究的只是一種「入耳淡無味」的恬淡和清正之音,並非著意追求完美的官能享受,只是為了養頤心性、導泄情懷罷了。有時,白居易彈琴並不僅僅只限於自我陶醉,還能為客人演奏一番呢!

松寂風初定,琴清夜歌闌。偶因群動息,試撥一聲看。寡鶴當徽怨,秋泉應指寒。慚君此傾聽,本不為君彈。——《松下琴贈客》

明明是「松下琴贈客」,卻偏偏說成是「本不為君彈」,這反映了白居易琴藝不僅高明,還要自我謙虛一番,他還曾以「欲得身心俱靜好,自彈不及聽人彈」(2)來表明自己的自謙,但從另一個側面也說明瞭「欲得身心俱靜好」,能夠全神貫注得欣賞音樂要比親自演奏音樂效果還要好。

白居易既然已將「詩、酒、琴」以為一生中的「酷好三事」,故而琴在其生活當中的地位已是可想而知。在白居易晚年生活當中,彈琴竟為其每日早晚必做的一件事,《秋思》就是其「朝課」和「晚坐」之曲:

蕊珠諷數篇,《秋思》彈一遍。從容朝課畢,方與客相見。——《朝課》  

晚坐拂琴塵,《秋思》彈一遍》。——《冬日早起閑詠》  

早晚都要「《秋思》彈一遍」,可見白居易對琴的摯愛是多麼得執著,以至於他在出外旅遊時,船上都要帶著琴:

鳥棲魚不動,月照夜江深。身外都無事,舟中只有琴。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即聲淡,其間無古今。——《船夜援琴》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白居易不但經常自彈自娛,還曾教養過一些歌妓,「小玉」就為其中的一例:

老去將何散老愁,新教小玉唱《伊州》。亦應不得多年聽,未教成時已白頭。——《伊州》

白居易的一生與音樂結下了不解之緣,特別是他的晚年。由於一生坎坷,導致思想消沉,音樂便成了他排遣愁悶、擺脫塵擾的養頤手段,有些詩雖然未免有點消沉,但卻說明瞭白居易對音樂的愛好是終生不渝的。

二、白居易的音樂美學思想

白居易的音樂美學思想就其淵源關係而言,是與儒家的傳統音樂美學思想一脈相承的,他的論樂詩文,基本上都是建立在儒家的音樂與社會生活、禮樂關係等這些古代音樂思想常常涉及的問題上的。

(一)音樂的教化美

早在氏族社會時期,人們就已經發現音樂對人有教育淨化的功能,《尚書·舜典》中載:「夔,命汝典樂,教冑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詠志,歌詠言,聲依詠。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這裡反映了通過樂舞活動,可以培養起「冑子」(氏族部落上層社會的子弟)所應具備的道德規範以及舉行祭祀、禮儀、樂舞各類活動的思想觀念。其中包括思想情操的陶冶、人倫關係的維繫、行為準則的習得乃至樂舞技能的掌握等。

春秋戰國時期是我國音樂美學理論發展過程中的鼎盛時期。在這個階段,音樂對人的教化作用得到了進一步的認識和論證。孔子把音樂作為一個人能夠形成一種崇高人格的最高境界的標誌,以為「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3)不過,孔子始終是將「禮」與「樂」相提並論的,因為只有「禮」與「樂」的結合,音樂才能起到教化的作用。荀子以此為基礎汲取了道、墨、名、法諸家的學說,從其政治觀念出發,認為音樂對治理人民是最有用處的,因為音樂能「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美善相樂。」(4)只有「論禮樂」,才能「正身行,廣教化,美風俗。」(5)公孫尼子又極力推崇「和樂」,主張「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6)以為「樂者,通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惟君子為能知樂。」(7)將音樂視為君子的準則,惟有君子才能通曉音樂。

白居易在音樂的教化功能觀點上是與儒家思想一脈相承的,他常常依據現實生活來說明其「樂與政通」的音樂思想。以下分兩點簡要說明:

1、「樂由政出」

重視音樂審美時趣的變化與現實社會生活的變化的關係,是白居易音樂美學思想中的一個重要方面,這與現代的音樂要隨著時代的前進而發展的說法是一致的。白居易說:「樂者本於聲,聲者發於情,情者繫於政。」(8)還說:「蓋政和則情和,情和則聲和,而安樂之音由是作焉。」(9)在這裡,「政」與「樂」的關係是依照著「政——情——聲——樂」的規律發展而來的,音樂的產生是與「政」、「情」分不開的,並且強調了「情」在「政」、「樂」中的中介關係,強調音樂中的「器」、「曲」、「聲」、「音」都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但是要「覆正始之音」,還需「善其政」、「和其情」(10)。白居易的這種觀點是與《樂記》中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11)並「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旌,謂之樂。」(12)中的「物——心——聲——音——樂」的規律是完全相通的,都是我國古代樸素的辯證唯物主義思想在音樂美學領域中的具體表現。

2、「樂與政通」

在白居易看來,不僅僅音樂的產生是與「政」分不開的,然反過來,音樂對於時政又有一定的影響和反作用。例如:  

古稱浮磐出泗濱,立辨致死聲感人。宮懸一聽華原石,君心遂忘封疆臣。果然胡寇從燕起,武臣少肯封疆死。始知樂與時政通,豈聽鏗鏘而已矣?——《華原磐》

「石聲磐,磐以立辨,辨以致死」(13),說的是音樂能使人產生辨明節義之心,就能為守節而不惜一死。白居易據此從更深的角度表明他的觀點,勸君主不要沉湎於磐石之聲,而要思「封疆臣」,從而改變「武臣少肯封疆死」的狀況,以確保邊疆的安寧。

白居易在闡述音樂的教化作用時,並沒有忘了儒家的「禮樂」並舉的治國之道,他認為「禮」與「樂」是不可廢一的治國之根本。他說:「序人倫,安國家,莫先於禮;和人神,移風俗,莫尚於樂。二者所以並天地,參陰陽,廢一不可矣。」(14)白居易進一步的闡明「禮」、「樂」的關係說:「禮著納於別,而不能和也,樂著致於和,而不能別也。必待禮以濟樂,樂以濟禮,然後和而無怨,別而無爭。」(15)在白居易看來,「禮」不能「和」,「樂」不能「別」,只能「禮樂相濟」,方才「無怨」、「無爭」。

(二)音樂的怡情美

白居易儘管特別強調「樂與政通」,但又絕不把音樂視為政治的附屬品。因此,白居易又從音樂的自身特性出發,對音樂的怡情功能予以充分地肯定,請看他在欣賞音樂時的審美愉悅之情:

聞君古《淥水》,使我心和平。欲識慢流意,為聽疏汛聲。西窗竹蔭下,竟日有餘情。——《聽彈古淥水》

詩人認為:音樂能使人「心和平」心靈受到陶冶和淨化,使聆者心曠神怡,有時還能達到「塵機聞即空」、「萬事離心中」(見前《好聽琴》)的至高境界。樂聲入耳,疏瀹五臟,澡雪精神,才能超塵脫俗,達到「如聽仙樂耳暫明」的地步。顯示了白居易的高超欣賞水平。白居易還認為:欣賞音樂時,人們的處境和心情往往起著重要的作用。

誠知《樂世》聲聲樂,老病人聽未免愁。——《樂世》  

本來是很歡樂的樂曲,但是在老病人聽來未免愁上一番,這真是有點「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的味道了。

詩人在《好聽琴》中曾說道:「情暢堪銷疾,恬和好養蒙。」不僅僅肯定了音樂的怡情養性之功能,同時又道出了音樂有「祛病」、「銷疾」的作用。早在先秦時期人們就已經認識到「去憂莫若樂」(16),就是魏晉時期的嵇康也說音樂「可以導養神氣,宣和情志,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於音聲也。」(17)現代醫學也已經證明此說不無一定的道理。

(三)音樂的移情美

音樂就其本質來講,只是一種由於物質的振動而產生的聲波現象,並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然「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據此,音樂便也有了情感,這種情感是由「人心之動」而引發的,它來源於「人」,來源於「物」。白居易對這種音樂的移情現象也有所闡述:

猿苦啼嫌月,鶯嬌語呢風。移愁來手底,送恨入弦中。——《箏》  

「弦」作為一個用來演奏樂曲的樂器的部件,本來只是一種無情無義的物體,只是因為將「愁」移入手底,然後「送恨入弦中」才使得音樂有了斷腸的怨恨,才使得本是無情無義的「弦」,演奏出的是有情有義的音樂,這是因為人的情感已經移到了音樂中的緣故。再如:

第一第二弦索索,秋風拂松疏韻落。第三第四弦泠泠,夜鶴憶子籠中鳴。第五弦聲最掩抑,隴水凍咽流不得。五弦並奏君試聽,淒淒切切覆錚錚。鐵擊珊瑚一兩曲,水寫玉盤千萬聲。——《五弦彈》

在這裡,詩人以一連串生動的比喻,鏗鏘的語言,誇張的手法,描繪了演奏者彈五弦的絕技。手中五弦,弦弦不同,五弦並奏,淒切鏗鏘,殺聲慘氣,浸入肌膚,其效果絕妙無窮。演奏家將自己對情感的理解,化解到「弦」(音樂)中,最終產生了「水寫玉盤千萬聲」的強烈效果。

除了詩人的音樂詩之外,白居易也曾在《和思舊樂》中就情感的移入作了詳細地闡述:

我為此山鳥,本不因人生。人心自懷土,想作思歸鳴。……峽猿亦無意,隴水覆何情。為入愁人耳,皆為斷腸聲。——《和思舊樂》

在白居易看來,山鳥、峽猿、隴水這些本來無情無義之物,之所以有情有義,乃是人們將自己的意情移入到音樂之中,它才具有了巨大的感心動魄的威力。白居易的這些論斷說明,他不僅是一個音樂鑑賞家,也是一個有創見的音樂美學理論家。

(四)音樂的聯想美

音樂作為一種藝術,是人類情感的產物,必然給人帶來情感作用,使人產生無限的遐想,產生聯想美。古代鐘子期聆《高山》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賞《流水》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18)便是高度聯想能力的體現。其實,按照德國著名音樂家舒曼的說法,音樂形象構思過程的本身,就是一種視聽交匯的心理流程,他說:「在音樂的想像中,……往往視覺對聽覺起配合作用。視覺這個永遠在積極活動的感官,能把音樂中產生的形象加以鞏固和保持,隨著音樂的進展,使它的輪廓變得愈來愈明確。」(19)對於音樂聯想美的描述,在白居易的音樂詩中,有著俯首皆是、隨手可拾的範例:

大聲粗若散,颯颯風和雨。小聲細欲絕,切切鬼私語。又如鵲報喜,轉作猿啼苦。——《五弦》

清緊如敲玉,深圓似轉簧。——《題周家歌者》

落盤珠歷歷,搖珮玉琤琤。——《和令狐僕射小飲聽阮咸》

急聲圓轉促不斷,轢轢轔轔似珠貫。緩聲展引長有條,有條直直如筆描。下聲乍墜石沈重,高聲忽舉雲飄蕭。——《小童薛陽陶吹觱篥歌》

四弦不似琵琶聲,亂寫珍珠細撼鈴。——《春聽琵琶,兼簡長孫司戶》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琵琶行》

我們似乎可以把白居易的音樂詩看成是對音樂想像中的視覺因素的「還原」了,但,這不是簡單的「還原」,因為詩人懂得每首樂曲的背後都深深隱伏著作者的情態,要理解音樂的深邃,體味音樂的內涵,單靠這些直覺是遠遠不夠的。因此,音樂詩中對音樂形象的還原,與其說是對音樂形象的模擬,不如說是更為主要的表現詩人欣賞音樂時所引起的審美感受,也包括詩人藉此而抒發的主觀情感。詩人是從不斷變化的音樂旋律中產生了對生活和藝術的豐富聯想,而又將這些聯想化作精妙的比喻,反過來窮盡了音樂的美。換言之,詩人以一連串客觀物體的音響作比喻,既富於生活氣息,又繪聲繪色。一方面淋漓盡致地表現了演奏者的高超技藝;另一方面把曲調的起伏、高低、大小、快慢、強弱、抑揚、頓挫、斷續、錯雜的變化及特徵,以及音樂的動感和境界,都不同程度的、恰到好處的描繪出來,使聽著如臨其境、如聞其聲,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個神奇的音樂世界,陶醉於音樂美感之中。

馬克思說過:「對於非音樂的耳朵,最美的音樂也沒有了意義。」如果詩人沒有音樂的耳朵,沒有高度的音樂鑑賞力,沒有對人生坎坷的深切體驗,沒有把自己的感情傾注於樂曲之中,是絕對不能作出如此出色的描繪的,鐘子期能夠從伯牙的旋律中「看」到「峨峨泰山」、「洋洋江河」,而白居易並沒有把音樂給予直接物化,而是間接形象地形容了樂曲的魅力。因此來說,白居易的音樂鑑賞能力是高於鐘子期的。

(五)音樂的意境美

意境美是我國古代美學思想中的一個重要範疇,其宗旨是追求言外之意、韻外之聲。這種言外之意是無邊無垠的,往往給人一種獨到的遐想。白居易的音樂詩也表現出了對音樂意境美追求,只不過他接受了老子的「大音希聲」、莊子的「至樂無樂」的觀點,認為音樂在休止時往往產生意想不到的意境。

冰泉冷澀疑弦絕,疑絕不通聲暫歇。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琵琶行》

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一萬重。——《夜箏》

歇時情不斷,休去思無窮。——《箏》

此時此刻,音樂雖然停止了,卻產生了比有聲時還要強烈的效果,達到不可想像的意境。有時,在樂曲還未奏響之際,詩人就已經投入地進入到了音樂的意境之中了。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琵琶行》

不難想像,詩人何以在「未成曲調」時就已經「先有情」,這是白居易感受到的琵琶曲調的情感內容,「這‘不得志’的感受對於這首詩來說,卻是詩中特殊的而且帶有根本性的情感內容。」(20)正因為音樂所產生的意境,喚起了詩人的情感,也喚起了詩人的心境,從而使詩人的情感融進了音樂的意境之中,寄託了詩人的情思。

白居易的音樂美學思想雖未形成宏篇巨製,但也頗有一定的系統性與現實性,他在論述現實生活中的音樂問題時,都可以看到上述音樂美學思想的有機聯繫和綜合表述。儘管多從統治階級的利益出發,卻也表明瞭他復興儒家樂教思想的實踐和努力,不失為我國音樂美學理論中的一塊寶地。故此,探討和論證白居易的音樂美學思想,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鑒於筆者才疏學淺,僅以此篇拋磚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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