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編製裡」,一位碩士落選哈爾濱市事業編製環衛工後如是說。
為什麼要「撞死」在1500元的的環衛工位置上?答案:這個職業可以把戶口落到城市,可以擁有就業、福利、教育等一系列社會保障。這個「穩定是壓倒一切的」,還有家裡人幾十年來巨大的支持——「砸鍋賣鐵供你上大學」「成為政府的人」「在城市當一條狗也別回農村」。
我有編製,在第一線教書;愛人從化工研究院工程師技術崗位上退休後,供兒子上大學在學校做生活老師。工作時間長,責任重,壓力大,而工錢低,學校分東西,沒編製就沒份。我的妹妹當年下鄉與我一個生產隊,頂替父母回城後因改制下崗,我考大學出來有編製而終身穩定。
因此我認為,「啃編製」比「啃老」好。高房價、高醫療、高教育等等高物價的問題,逼得人殺人或自殺。「死在編製裡」,可以說是一種自我拯救。有一個父親,因為研究生畢業的兒子沒有找到工作,血本無歸憤而自殺。既然這個編製能夠保證他一輩子乃至一家人旱澇保收、吃香喝辣,為什麼不「死在編製裡」呢。
有了編製,才有可能做公務員,做官,做貪官。長沙市政建設局原局長顧湘陵十年間斂財2億,換6個情婦,被總結為「六多」:錢多、房子多、情人多、行賄人多、受賄次數多、受賄方式多。「許三多」(杭州市原副市長許邁永)到「顧六多」,成貪官新標誌。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有一個響亮的口號:「不當總統,做廣告人!」很多大學生畢業選擇自己創業做老闆。自2009年以後,年輕人對公務員趨之若騖。每年參加公務員都超過100萬人。有一個大學生畢業後在北京打拼五年,卻沒實現當初與父親的「賭言」,垂頭回到父親的權力地盤上做了法院系統的一個公務員。而沒有編製的億萬大軍,每年工作狂和過勞死以及失眠者的數字早早地超越日本。「富士康十三跳」絕非個例。今天誰談「中國夢」?一定是有編製的人。
這個編製,實質上是體制。這個體制說白了就是「政教一體」,「政治領袖與思想導師合為一體」。權力最大的是教主,教主才能擁有思想,且屬「專利」,任何人不得譖越。下級官員若違之必受到清除。知識份子早已成為依附於某張皮的「毛」,獨立思考厥無,獨立人格無存,如果選擇抗拒則立即失去很多,受到迫害時往往孤立無援;無恥之徒在「頌聖」中名利雙收,很多人都做兩面派。這樣一個體制或編製裡,集中了世界上最貪婪也最無恥的的「食利之徒」,而不是仁人志士甚至不是「死士」。一旦這個體制遭遇不測,做鳥獸散的便是這些離心離德者。這樣的編製穩定嗎?還有強大的生命力嗎?「裸官」們連國籍都不要了。「死在編製裡」,既悲催,又該死。
過去我們有兩個寶貝,一是批判「萬惡的舊社會」,二是批判「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舊社會那點萬惡?那時有鋪天蓋地的假酒假煙假農藥?有地溝油毒奶粉黑心棉?那時是「四大家族腐敗」,今天是「十幾大幾十大家族腐敗」呢?那時的腐敗瀰漫在官場,今天的腐敗深入各行各業普遍開花;那時貪官們搜刮民財藏於家,今天的貪官卻紛紛移資產於國外,統統把老婆孩子送出國,還在裝著「摸石頭」。
在這個混亂不堪的社會裏,見死不救不是壞人,不謀財害命就是好人,能養活家人就是能人。因此,這個碩士生只是發誓「死在編製裡」,還沒說「死在美國」,更沒說「死在朝鮮」。他愛這個編製,卻毫無忠誠可言,攫一個飯碗活命,他還能做點什麼呢?
希望是有的,有人在身體力行。錢理群教授《答中國》提出三點:「一是不再追求用暴力的革命,而是提倡一種和平的,漸進的,逐步推進的變革;二是不把實現理想的希望放在遙遠的「將來」,而是要把理想的實現變成「現在」的實踐;三是不把「獻身精神」理解為無條件地犧牲個人,而是為了實現個體生命價值而為社會服務,並在服務過程中尋求、實現人生意義和享受快樂。」我的理解是:不拒絕編製,也不拒絕成為體制中人;無論在體制外還是在體制內,為處身的社會及自己的家人孩子,有一個信仰,守一條底線,盡一分心力,不能讓它一天天再爛下去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也許連這點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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