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先皇帝以兩宮皇太后牽制八大臣的安排已經讓一些政治嗅覺敏銳的人琢磨出其中含而不宣的意圖——兩宮垂帘的味道。最先對太后垂簾聽政產生念頭的就是小皇帝的生母葉赫那拉氏。
慈禧
皇太子載淳即位柩前,尊嫡母鈕祜祿氏為母后皇太后,生母葉赫那拉氏為聖母皇太后。
在給鈕祜祿氏所上的尊號中的頭兩個字是「慈安」,亦稱母后皇太后為慈安皇太后;因鈕祜祿氏居住的鐘粹宮在紫禁城的東路,民間又稱慈安為東太后。
而在給葉赫那拉氏所上的尊號中的頭兩個字是「慈禧」,亦稱聖母皇太后為慈禧皇太后;因慈禧居住的儲秀宮在紫禁城的西路,故民間又稱慈禧為西太后。
而八大臣給新皇帝擬的年號是「祺祥」。
咸豐遺詔所安排的八位顧命大臣有兩位是親王(怡王載垣——鄭王端華)、一位是額駙(景壽——咸豐的妹夫)、一位是宗室成員(肅順——鄭王端華的弟弟,時任御前大臣),至於從駕到熱河的穆蔭時任兵部尚書、匡源時任吏部侍郎、杜翰時任禮部侍郎、焦佑瀛時任太僕寺少卿。
在八大臣中,最有能力的是肅順。
在太平天國起事後,肅順不止一次毫不客氣地斥責沉溺於享樂的八旗子弟「混蛋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極力建議在「國家遇有大疑難事,非重用漢人不可」,並一再向咸豐推薦曾國藩的膽識、胡林翼的才幹、郭松燾的學識、左宗棠的韜略。
而清王朝之所以能在江南與太平天國抗衡靠的也就是曾、胡、左等人。
先皇帝以兩宮皇太后牽制八大臣的安排已經讓一些政治嗅覺敏銳的人琢磨出其中含而不宣的意圖——兩宮垂帘的味道。
最先對太后垂簾聽政產生念頭的就是小皇帝的生母葉赫那拉氏。
但清朝從開國以來從無太后垂簾聽政的慣例,要改變祖制單憑她個人是不行的,首先需要說服慈安同意太后垂簾聽政。
而慈安是個賢妻良母類型的人,她對處理政務無甚興趣。
但葉赫那拉氏很清楚,要打動慈安就得拿小皇帝作說辭。
從載淳一出生,慈安就把這個並無血緣關係的兒子看成命根子,惟恐有一點閃咸豐陵寢定陵失,以至自己生的兒子總把慈安當親媽……粗通國史的慈禧想來想去只能以大臣輔政不可靠來作為突破點:想當年順治爺安排大臣輔政,可等到康熙爺該親政的時候,戀棧的鰲拜就是不願交權……太后畢竟是皇帝的母親,到時候一撤帘就全解決了……眼下比不了開國,內憂外患太多了,輔政大臣要是再鬧出點事來,豈不是雪上加霜……更何況,自從逃到行宮,所有供應除了皇帝其他人一律從簡……慈安雖然不說什麼,心裏也有點彆扭——當然她最擔心的還是大權旁落、小皇帝受挾制,慈禧這套說辭還真把慈安給說服了。
而朝廷大臣中也有人在揣摩垂簾聽政的可行性,大學士周祖培等人已經窺測到慈禧有垂帘之意,便囑託關係密切的李慈銘蒐集歷代太后臨朝聽政的事例,編輯《臨朝備考錄》一書準備呈上,為太后垂簾聽政造輿論、做準備。
還有比周祖培等人行動更快的,此人就是御史董元醇,他利用御史有上書言事的權力,直接籲請兩宮太后垂簾聽政,明確提出「現值天下多事之秋,皇帝陛下以沖齡踐祚……臣以為宜明降諭旨,宣示中外,使海內咸知皇上聖躬雖幼,皇太后暫時權理朝政,左右不能干預」。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董元醇竟直接提出變更清朝祖制以及咸豐遺詔的奏請:「雖我朝向無太后垂帘之儀,而審時度勢,不得不為此通權達變之舉」,「襄讚政務,雖有王大臣軍機大臣諸人,臣以為當更於親王中簡派一二人,令其同心輔弼一切事務」。
所謂「更於親王中簡派一二人」顯然是指在咸豐遺詔中有意排除的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六爺恭親王的奕訢以及七爺醇親王奕譞。
董元醇的奏請已經發出推翻咸豐遺詔的信號,但以肅順為代表的八大臣並未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他們手中的法寶就是大行皇帝的遺詔以及清朝幾百年的祖制。
孰不知,當咸豐在聯軍的逼迫下匆忙出逃的時候、當皇家園林被洋人付之一炬的時候,大清皇帝的威信已經一落千丈;而當繼南京條約之後又被迫相繼簽訂喪權辱國的「天津條約」、《北京條約》,人們所奉若神明的祖制也已經被無情的現實碾得粉碎,朝廷官員最看重的是權變……慈禧雖然對垂簾聽政孜孜以求,但她深知「欲速則不達」,在她的建議下董元醇的奏摺給「留中」了。
然而以肅順為代表的八大臣卻不依不饒,以小皇帝的名義草擬了一份嚴厲斥責董元醇的上諭:「我朝聖聖相承。
向無皇太后垂簾聽政之體,朕以沖齡仰受皇考大行皇帝付託之重,御極之初,何敢更易祖宗舊制……該御史必欲於親王中另行簡派,是誠何心?所奏尤不可行!以上兩端,關係甚重,非臣下所得妄奏……」慈禧、慈安不同意發布批駁董元醇的所謂上諭,為此兩宮皇太后與小皇帝召見顧命八大臣,由於雙方各持己見,互不相讓,詞語激昂,以至把小皇帝嚇得都尿了褲子……慈安只能宣布「明日再說」。
鑒於兩宮皇太后不肯用「御賞」與「同道堂」的印,斥責董元醇的上諭也就發不出去。
為了向兩宮施加壓力,八大臣來了個集體撂挑子——用當時的話就是「擱車」。
八大臣的強硬態度,愈發堅定了慈安支持慈禧實行兩宮垂簾聽政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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