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人民」和地上的人

【看中國2013年07月23日訊】世界上一些最民主的國家國名中乾脆既沒有人民、民主，甚至也沒有共和。如現代代議制民主（應譯為「代表制民主」）的發源地英國就叫「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簡稱「聯合王國」（The United Kingdom）。從名稱上看，它是「君主」國而非「民主」國。

像英國這樣的國家在歐洲還有若干：包括瑞典、挪威、丹麥、荷蘭、比利時、西班牙都稱「王國」，盧森堡、列支敦斯登、安道爾都稱「公國」。但他們都是公認的民主國家。

在政治學上，這些王國或公國都被歸為君主立憲國家。君主本來是國家的主人和最高統治者。在中世紀，就是最高的領主或宗主。但在後來的變革中，人民的代表機構逐漸成為國家權力中心，除列支敦斯登的大公還有一定的實權外，各國的國王或大公都成為虛君。但國名仍叫王國或公國。

所謂王國或公國，從名稱上看，國家是屬於這個國家的君王的。在封建時代，這個國就是他的領地或封地。人們知道，英國軍隊有「皇家空軍」（Royal Air Force，應該是「王家空軍」）這樣的稱呼，意思是國王的軍隊。但事實上，這個國家屬於人民，軍隊也屬於人民。這是名符其實的名實不符，實變而名未變。舊甁裝新酒是他們對待社會變革的慣常做法。

美國是當代世界最有影響力的民主國家，也是現代共和國的始祖。但其國名既無「民主」，也無「共和」，其全稱為「美利堅合眾國」（United States of America）。這裡的「合眾」並非共和之意，合眾所合者並非人民，而是組成美國的各國或州（state，「州」在這裡是個誤譯）。這也許是個聰明辦法，國名不與具體政體梱在一起，也就避免了政體一變，國名就得變的麻煩與尷尬。所以，這個年輕的國家已經達到二百多歲的高齡。

日本國名非常簡單，就是「日本國」（にほんこく、にっぽんこく），其建國紀念日是2月11日，是從所謂神武天皇公元前660年統一日本算起的。它與英國類似，皇室的地位千年一貫，經歷了漫長的社會變遷，形成一個連續的傳統。而長期作為單一民族的統一國家，不需要「聯合」什麼「王國」，也沒有「合眾為一」的麻煩。當我們古老的中國慶祝所謂「新中國」或「祖國」的「60華誕」之時，日本號稱建國已經二千六百多年。

世界上多數民主國家其國名都帶有「共和國」（republic或commonwealth），如德意志聯邦共和國（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法蘭西共和國（Republic of France）、印度共和國（Republic of India）、菲律賓共和國（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等。它們雖然是民主國家，但國名中幾乎都沒有「人民」和「民主」。民主國家在國名上加上「民主」或人民」的，可能只有孟加拉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Bangladesh）一個特例。

反對來說也成立，在國名前加「民主」、「人民」字樣的，除孟加拉外，好像沒有一個是民主國家。

我們的鄰居北朝鮮的全名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與中共最初使用的國名相同。這是很弔詭的事，一個最專制的政權卻起了個最民主的國名。這個國名將「人民」重複了三遍。因為「民主」Democracy的譯名，是人民掌握權力的意思，其中的「demo」是「人民」的意思；「共和國」是republic的翻譯，其中的「public」也是人民的意思，「共和國」即人民的國家，在此之外再加一個「人民」。展開說就是「人民的人民的人民的國家」。這個人民生活在地獄中的國家，在國名中卻將「人民」奉到了天上。

這樣將「人民」三次重複的國名還有阿爾及利亞民主人民共和國(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Algeria)、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Lao Peoplels Democratic Republic），此外，曾經存在過的阿拉伯社會主義國家南葉門在1970年到1990年與北葉門合併前，稱「葉門民主人民共和國」。這樣喜歡在國名中重複人民以顯示人民地位的，沒有一個是民主國家。

在前社會主義陣營（西方稱共產主義陣營）國家中，有的稱共和國或社會主義共和國：如越南、古巴、捷克（1960年後）、羅馬尼亞（1965年後）、南斯拉夫（1963--1992）；有的稱人民或民主共和國：如捷克（1960年前）、中國、匈牙利、保加利亞、波蘭、羅馬尼亞（1965年前）、東德、阿爾巴尼亞、南斯拉夫（1946--1963）、蒙古、柬埔寨、阿富汗。據記載，「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這個國名是蘇聯軍隊政治司令別列傑夫賜給朝鮮的，但蘇聯卻沒有走到這樣的極端。蘇聯及其各加盟共和國只是將蘇維埃與共和國疊加。不過這也有重合之嫌，因為蘇維埃是「代表會議」的意思，作為一種正體形式，從名稱上也包含了民主意蘊。

將一種特定制度與國名相聯，就免不了制度一變國名就得變的煩惱。90年代初蘇東劇變後，波蘭、匈牙利、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蒙古等都走上了議會民主的道路，也相繼從國名中刪去了「民主」或「人民」字樣。俄羅斯及從前蘇聯分離出來的各加盟共和國都刪去了「蘇維埃」，成了單純的「共和國」。這也是很弔詭的事，沒有民主時，國名中有「民主」或「人民」；轉向了民主後，卻刻意刪去了國名中的「民主」或「人民」。

我大體查了一下，將「人民」或「民主」與共和國疊加的還有：衣索比亞聯邦民主共和國（Federal Democratic Republic of Ethiopia）、剛果民主共和國（Democratic Republic of Congo）、聖多美和普林西比民主共和國（Democratic Republic of Sao Tome and Principe）、斯里蘭卡民主社會主義共和國（Democratic Socialist Republic of Sri Lanka）、大阿拉伯利比亞人民社會主義民眾國（Great Socialist Peoples Libyan Arab Jamahiriya）。利比亞國名中的「民眾國」（Jamahiriya）是個阿拉伯詞彙，相當於英文的「republic」 或中文的「共和國」、「民國」。所以，利比亞這個軍人獨裁的國家，其國名相當於「人民共和國」。

以上綜述也許並不全面，但足以從中總結出一些要點：世界上一般的民主國家，國名中往往簡單地使用「共和國」；民主根基最深的國家，國名中「民主」與「共和」都不用；而在「共和」前加上「民主」或「人民」修飾詞的，多是不民主國家；共和國前既加「民主」又加「人民」的，是最不民主的國家。

這給我們一個簡單的警示：人民真正掌握權力的國家，不需要刻意恭維人民。而誰把「人民」捧到天上，人民就應該小心它了。